夏清淺嘴角幾不可察的扯了一下
剛才看德妃那副樣子,呆呆的像是陷入了魔障,說不定都把端王爺都給忘了。
所以,她提醒了她。
【不過王爺,若是連你也不幫德妃娘娘的話,她可就真的死定了。】
德妃娘娘需要知道,她變成今日這個模樣,都是因為端王爺,所以怎麽能讓端王爺袖手旁觀呢?
蕭景玉看著德妃氣急攻心的樣子,臉色一沉,“德妃,你不要衝動!”他忽然像是想到什麽,冷冷的指向夏清淺,“現在你應該想的是,為什麽清妃會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你是凶手!”
很顯然,這女人是故意的!
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是這女人的陰謀詭計!
他意有所指的道:“前幾日她忽然接受你的道歉,還日日與你廝混在一起,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德妃眼神變了變。
腦子裏忽然閃過兩個字——難怪。
難怪當時她會偷聽到夏清淺和皇上的談話。
難怪她屢次進入鳳棲宮內殿都這麽有驚無險,甚至在她臨摹車架圖和路線圖,也沒有人來打擾她。
彼時她以為,老天終於眷顧她的苦心,願意讓她除掉夏清淺這個小賤人了。
可是原來,一切都是這個小賤人的詭計。
枉她還自詡聰明,可是卻終於還是掉進了這個小賤人的陷阱裏。
德妃一時隻覺渾身冰涼,顫抖的閉上眼睛,手心緊緊的攥住了。
還未睜眸,卻聽一道嗤笑聲響起,“王爺現在跟德妃娘娘說這種話又有什麽用,不管當時的事實如何,她今日刺殺皇族都是板上釘釘的事,無論如何她都必死無疑,甚至誅滅九族。”
德妃猛地看向她。
夏清淺挑眉,“怎麽,我說錯了?”
沒錯。
就算她告訴所有人,這個小賤人早就知道一切,甚至故意冷眼旁觀的看著她掉入陷阱,旁人也不會覺得清妃該死,隻會覺得這小賤人睿智,用這種請君入甕的方式來除掉對手。
因為有一句話夏清淺說的沒錯——刺殺之事,板上釘釘就是她做的,而非任何人強迫她的。
“不過,想要改變結局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夏清淺又道,“大夥兒不是都好奇,為什麽德妃娘娘明明權勢在握,還要想不開犯下這種忤逆大罪嗎?”她低低緩緩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我思來想去,後宮爭寵嫉妒也不至於做到這一步,所以怕是這背後有人指使吧?”
蕭景玉瞳孔一縮。
四周一片嘩然。
夏清淺側目看向蕭墨寒,“皇上,臣妾鬥膽請求,若是德妃娘娘背後當真有人指使,若是她願意痛定思痛,坦白這幕後指使者的身份,您能不能看在她家人與此事無關的份上,放過她的家人?”
德妃踉蹌了一步,眼神震驚又複雜的看著她。
她不想如了這女人的願。
可是,這小賤人實在太聰明了。
故意讓她仇視端王,又故意在她陷入絕望的時候站出來,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此時此刻,她就算與端王無冤無仇也一定會把人指出來——她不可能因為她和父親兩個人的罪過,就連累整個家族——何況,端王確實在關鍵時刻打算將她棄之不顧,所以她也不算是出賣他。
“好。”蕭墨寒淡聲道,“朕允了。”
“皇兄!”蕭景玉一驚。
“多謝皇上。”德妃閉了閉眼,“清妃說的沒錯,臣妾今日所為,確實不是自己的主意。何況臣妾一個深宮婦人,也沒有這麽大本事調動這麽多武功高強的刺客。”
她猛地看向端王,一瞬不瞬,“所以臣妾負責的,不過是將圖紙偷到手,然後交到端王手裏而已。”
此話一出,四周又是一片嘩然。
“德妃娘娘這話什麽意思!”
“為什麽她會說交到端王手裏,難道在她背後指使的人就是端王?”
“她是不是眼看著自己罪無可恕,所以故意亂咬人啊?”
“是啊,端王自己也在今日巡遊的車架中,這車隊裏還有他的生母太後娘娘和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九公主,他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今日傷的最重的就是太後娘娘,端王就算要行刺,也不會專門盯著太後啊!”
“……”
四周皆是不信任的聲音。
蕭景玉更是怒喝,“皇兄,清妃娘娘剛才那話明顯帶有指向性——即便沒有幕後真凶的存在,德妃也一定會指認在場的某個人,因為隻有這樣,您才能放過她的家人。”他咬牙切齒的道,“您覺得這樣的供詞,當真有可信度嗎?”
“怎麽沒有?”德妃扯唇冷笑,“雖然我確實偷了車架圖,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這車架的順序,與我看到的圖上並不相同。”
眾人大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又看向帝王和夏清淺。
夏清淺勾唇,肯定了德妃的說法,“確實。”
所以一開始,她用話術一步步的引導德妃承認一切,而非直接用催眠術,也是因為這一點。
從某種意義上說,德妃和端王都是凶手。
可是,她沒有證據指正端王,所以必須確保“德妃是凶手”這件事萬無一失——今日之事,必須要有人承擔責任,否則一切就會指向她和蕭墨寒。
也因此,指認凶手的事不能衝動,也不能在旁人知道她身懷異數的情況下,再亂用催眠術。
她必須要先確保德妃的罪行無可辯駁,再由德妃去指認這個男人!
蕭景玉看著女人臉上勢在必得的笑容,呼吸猛地一滯。
德妃又道:“既然我偷到的圖不是真的,那刺客又怎麽會知道太後娘娘坐在哪輛馬車裏?”她嘲弄的看向蕭景玉,“很顯然,是因為太後娘娘身上有迷迭香——剛才大夥兒也都看見了,那黑色的蝴蝶從清妃手中飛向了太後娘娘,而能在太後娘娘身上下東西的,隻有端王這個親生兒子!”
蕭景玉身形一震。
沒錯,迷迭香就是他下的。
他用了三重保障,從兵部尚書的圖紙,到德妃的圖紙,再到母後身上的迷迭香。
他以為一切都會萬無一失,可是沒想到,現在落入窘境的竟然又是他!
思及此,他臉色變得鐵青,“緣何就是本王下的?”
他忽然像是想到什麽,猛地盯向夏清淺,“既然德妃偷到的圖不是真的,那就說明本王最初的觀點未必有問題——說不定這一切都是清妃所為,隻是拉了德妃出來當替死鬼而已!至於那迷迭香,或許也是清妃為了洗清她自己的嫌疑,故意弄出來混淆視聽的!”
他眼神透著冷湛湛的詭譎,一字一頓的道:“就算沒有這香,刺客也照樣能找到母後——清妃娘娘,本王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