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皺了下眉。

白霜大怒,“娘娘,淑妃實在太欺負人了!”

夏清淺沒往那邊看,可她看了。

梅妃低著頭恭謹又委屈的在那兒說什麽,淑妃卻盛氣淩人,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簡直氣煞人也!

她沒好氣的道:“才剛從禁足中放出來呢,就敢這麽囂張,還真不怕再被關回去!”

距離不算近,所以淑妃沒有聽到她具體說了什麽,可還是注意到了這邊的人。

“喲,這不是昔日最最受寵的清妃嗎?”

微涼的笑聲,配上那兩個“最”字,透著再明顯不過的諷刺。

夏清淺扯了下唇,終於還是轉身,緩緩朝那邊走了過去。

“喲。”她學著淑妃的語氣,“這不是剛剛解除禁足的淑妃娘娘麽?”

“你……”淑妃臉色一青。

“她剛才為什麽打你?”夏清淺無視了她,直接看向一旁的梅妃。

在後宮裏,找過夏清淺麻煩的人不少,個個都好像隻要她死了,就能取而代之一樣。

梅妃算是為數不多的特例,大約是因為家族經商,其他官宦世家的妃嬪都看不起她,所以她也有自知之明,從未與人爭搶什麽,隻是單純的過好自己的日子。

“我……”梅妃猶豫了一下,訕訕的低頭,“剛才不小心撞了淑妃娘娘一下。”

“是嗎?”夏清淺眯起眼睛。

地上有個碎裂的粉色鐲子,看樣子並不算多貴重,不像是淑妃這樣的人會戴的。

關鍵是……淑妃手腕上還有個差不多的粉色桌子。

夏清淺指著地上那個,“你撞人的時候,還把自己手腕上的鐲子撞碎了?”

淑妃驀地冷笑一聲,“她竟敢和本宮戴一樣的鐲子,是本宮給她砸碎的又如何?”

哦,果然沒猜錯。

夏清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因為她和你戴了一樣的鐲子,你不但給她砸了,還要打她一巴掌?”

“是又怎麽樣,本宮……”

啪——!

赫然清晰的巴掌聲,遠比剛才那一道更響。

幾人俱是大驚。

梅妃忍不住捂住了嘴,抽了口涼氣,瞪大眼睛看著她。

白霜又是震驚又是解氣,暗暗給自己主子豎了個大拇指。

淑妃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敢打我?”

夏清淺無視了對方,扭頭看向梅妃,“看到了麽,對付這種人就該打回去——是她理虧在先,還敢理直氣壯的對你動手,不就是仗著你性子軟才這麽欺負你?”她冷漠而剛直的道,“你的退讓並不會換來她的原諒,隻會被她欺負得更慘,還助長了這種人的囂張氣焰。不會每次都有人出現幫你,所以下一次你自己打回去,知道嗎?”

梅妃張了張嘴,愣愣的看著她,喉嚨像是卡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夏、清、淺!”

淑妃快要氣瘋了,咬牙切齒的瞪著她,“本宮的位份可要比你高得多,你竟敢對本宮動手,還真以為你是從前那個得寵的清妃麽?信不信本宮現在就找人把你捆起來打一頓,皇上也不會管你!”

夏清淺嗤然一笑,“他不管我又如何,你想用權勢壓我也得先看看自己的身份夠不夠格——除非你是皇後是太後,否則你要名正言順的對我動手,就得拿出證據。或者你想私下裏偷偷的解決我,那你至少也得找出幾十幾百個比禦林軍武功更高的侍衛,否則,你覺得你能拿得下我嗎?”

淑妃大怒,“你……”

她知道夏清淺說的沒錯,可越是知道,就越是氣憤。

梅妃的眼神愈發怔愣了,還夾雜著一絲難言的欽佩。

這個女人,剛才還說淑妃囂張,但是在她看來,真正囂張的是她清妃。

隻是這股囂張與淑妃那種仗勢欺人不同——她有足夠的自信、也有足夠的底氣,她聰慧睿智、武功高強,哪怕沒有皇上撐腰,她也照樣不會害怕任何人。

恣意瀟灑,明豔驕傲。

梅妃剛要說什麽,餘光卻瞥見遠處走來的明黃色身影。

她臉色微變。

淑妃察覺到她的視線,立刻扭頭,見來人竟是帝王,眼神一下子變了,委屈的喊道:“皇上……”

蕭墨寒本來隻是路過此處,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們。

更沒想到,這裏還有那個五日不見的女人。

他不動聲色的斂了下眸,邁著長腿,繼續往前走去。

直至走近了,才注意到淑妃捂著臉的動作,他眯了下眼睛,“臉怎麽了?”

淑妃原本也不敢直接開口,畢竟經曆了這麽多次,她也不知道皇上對夏清淺現在到底是什麽態度。

直至此刻聽到這句話,才微鬆了口氣。

這個女人,果然失寵了!

從前皇上的目光一直都是黏在她身上的,可今日,竟然直接無視了她!

想到這裏,淑妃苦澀的道:“剛才發生了一點誤會,挨了打。”

蕭墨寒眸光微凝,意味不明的道:“你是淑妃,誰敢打你?”

他淡淡的掃向另外兩個女人,目光始終波瀾不驚,卻帶著極重的壓迫感。

梅妃呼吸一滯,“是臣妾與淑妃娘娘發生了誤會,臣妾該死!”

“所以,是你打的?”

他似乎對那個誤會並無興趣,關注點始終在“淑妃被打”這件事上。

梅妃臉色有些發白。

她想起剛才清妃說的,反正這裏也沒有其他人,即便對淑妃動手又如何,淑妃拿不出任何證據。

可是現在,她們的運氣實在不好,皇上竟然出現了!

她咬了咬唇,“臣妾……”

“是我打的。”

從剛才開始就始終沒有出聲的女人終於開口,清潤的嗓音顯得平靜而寡淡。

此話一出,四周陡然響起了一陣吸氣聲。

梅妃這才注意到,周圍不知何時聚集了許多人,都好整以暇的看著熱鬧。

她有些擔憂的看了夏清淺一眼。

蕭墨寒似乎並不意外,波瀾不驚的開腔,“不管淑妃做了什麽,輪得到你來打?”

夏清淺扯了下唇。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梅妃怎麽可能敢打淑妃?

他一次次的問,不就是為了從她嘴裏得到那個答案,再來聲討她麽?

“所以,皇上打算怎麽處置我呢?”她淡淡的反問。

“隨意毆打高位妃嬪,你覺得該怎麽處置?”

男人俊美的容顏籠罩在逆光的晦暗中,讓人看不真切,隻是嗓音低沉又冷淡。

夏清淺笑了一聲,眯起眼睛看著他,“臣妾思來想去,入宮這麽長時間,犯過的大錯小錯不在少數。所以不如效仿當日的宜妃,直接將臣妾重打三十大板,再廢了妃位趕出宮去,不知皇上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