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吟宮出去,夏清淺就直接去了鳳鳴宮。
太後知道,她一定不是來給自己看傷口這麽簡單的。
“你有什麽話想和哀家說嗎?”
“太後娘娘,您想救端王嗎?”
她單刀直入,太後臉色微變。
夏清淺又道:“我知道經過這一次,您對端王已經失望透頂。他連您這個親生母親也不放過,保不準還會做出什麽豬狗不如的事來,您又何必賭上自己的後半生,為他鋪設康莊大道?”
太後驀地笑了出來。
旋即意味不明的道:“是皇帝讓你來當說客的?”
夏清淺搖了搖頭,“沒有人讓我來,隻是我知道您如今對我有所改觀,所以我也想投桃報李,與您改善關係。今日我就是想理性的提幾句建議——您出於慈母之心想要救端王可以理解,可是不管誰當皇帝,您是太後這一點都不會改變,那又何必去幫一個不惜置您於死地的不孝子?”
太後笑不出來了,神色複雜的看著她許久,“所以,你有辦法幫哀家救出端王?”
她知道夏清淺是個聰明人,說了這麽多,如果隻是為了當說客,那就等於沒說。
除非,拿出足夠的籌碼吸引她。
夏清淺嘴角緩緩勾了起來,點頭道:“是,我有。”
太後低嗤一聲,“皇帝與哀家僵持了這麽多天,始終沒有讓步,你能有什麽辦法?”
夏清淺知道,蕭墨寒不肯讓步,是為了避免讓端王出來的太過順利。
畢竟,沈瓊衣也在宗人府大牢裏關著。
若是他一上來就退讓,那太後隻會懷疑他為什麽不針對端王,繼而開始懷疑他和沈瓊衣的關係。
退讓,也是要講求方法的。
“您知道,為什麽您至今沒能救出端王嗎?”夏清淺彎唇淺笑。
“為什麽?”太後眯起眼睛。
“因為您把罪責推到沈瓊衣身上的時候,隻說她可能是那個在您衣服上下藥的凶手。”她嚴肅的道,“如果您的態度再肯定些,如果確切的證明了沈瓊衣才是那個凶手,那端王的嫌疑不就解除了嗎?”
太後驚訝的看著她,“可是這樣一來,瓊衣就……”
夏清淺淡淡的打斷了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沈姑娘與您關係再親密也不過是個女官而已,若是要在她和端王之間做出取舍,我相信您一定知道怎麽選。”
太後眼神又是一變。
…………
當晚,宗人府大牢。
宗人府是專門處理犯事兒的皇宮貴族的衙門,所以沈瓊衣這樣的身份,本不該被關在這裏,隻是她與端王都是同一起案件的嫌疑人,所以並案到了宗人府。
她就關在蕭景玉的隔壁牢房。
大牢裏散發著陰暗潮濕的黴味,甚至偶爾傳來幾聲老鼠的低叫。
她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裏,頭發有些亂了,蒼白的麵容藏著幾絲狼狽,可眼神卻依舊泛著冰涼倔強。
“沈瓊衣,你還沒有想通麽?”
隔壁傳來端王爺陰森森的嗓音,“若是你不承認,那即便你出氣了,母後也不會放過你的。”
沈瓊衣扯了下唇,“我已經在公堂上說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過,這不已經是變相承認?若是王爺非要我肯定的說出我在太後衣物上加了迷迭香,那我的行為就不是無心之失,而是故意犯罪了。”
到時候,不需要太後動手,她就會因為刺殺太後而被律法處死。
到時候,就連皇上也救不了她。
沈瓊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不可能這麽做的。”
蕭景玉臉色一青,“你……”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兩人臉色俱是一變。
打鬥聲逐漸靠近,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衙役的罵嚷聲……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無不在向他們闡述著此刻到底什麽情況——有人闖了進來!
劫獄!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有大片的黑衣人湧入視線,朝著這邊衝過來。
“沈姑娘,快跟我們走!”為首的黑衣人直接衝到了沈瓊衣的麵前。
沈瓊衣震驚的看著他,“你是誰?”
為首的黑衣人道:“我們是來救你的,別怕,隻要從這裏出去就沒事了!”
說罷,手中的長劍猛然一揮,直接砍斷了牢門的鎖!
沈瓊衣還處於震驚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就被他拖拽著出了牢房,踉踉蹌蹌的朝著大門口跑去。
“沈瓊衣,你不準走!”
身後傳來端王爺的怒喝聲,“你走了誰來證明本王的清白?”
沈瓊衣想說你哪來的清白,可是思緒一轉,卻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驀然停下腳步,看著身旁的人,“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一愣,“自然是太後娘娘派我們來的。”
太後……不是皇上。
如果是皇上,那他或許已經算好了一切利益得失,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如果是太後,那把她劫獄出去的目的就很微妙了——如果她真走了,不就等於坐實了她的罪名?
“我不能跟你們走。”沈瓊衣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
“沈姑娘!”黑衣人沉下聲音。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太後派來的?”她借口道,“如果你們是冒充的,那我現在出去不是找死嗎?”
“我們當然是太後的人!”黑衣人臉色一變,急切的拿出一塊令牌,“這是太後身邊暗衛的令牌,您應該不會陌生,趕緊跟我們走吧!”
“……”
不。
冒不冒充不過是借口,她隻是不打算跟他們走而已。
沈瓊衣咬了咬牙,找準時機,飛快的轉身往牢裏跑。
“沈姑娘!”
黑衣人急切的低喝一聲,紛紛追了上去。
可是就在此時,四周的黑暗中卻忽然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劫個獄還這麽大動幹戈,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來幹什麽的?”
所有的黑衣人都變了臉色,震驚的朝那聲源處望去。
就連沈瓊衣也停下腳步,猛地回頭。
因為那聲音不是別人……
隻見女人穿著一襲豔色紅衣,從黑暗中緩緩的踏風而出,嬌俏的臉蛋上是她一貫勝券在握的自信微笑。
是清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