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就是淨華節了。”蕭墨寒神色凝重了幾分,“本該是個闔家團圓的節日,但母後如今不願出席任何宴席,甚至不願與朕共進晚膳,你可否能勸得動她?”

不出席宴席倒也罷了,畢竟母後如今的身體狀況,他也不好勉強。

可他們是一家人,若是連吃頓飯都困難,那他心裏對母後的歉疚便會愈演愈烈,母後心裏也一定不會好受。

夏清淺看著他黯淡的側臉,神色中的嗔意也逐漸變成了憂心,“我可以試試,但我不敢保證能成。”

蕭墨寒嗯了一聲,“母後聽你的,你勸她一定比我勸有用。而且你現在有了身孕,母後定然欣喜,更願同你用膳。”

夏清淺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視線。

男人卻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來,深深的看著她,“你氣他們把你懷孕的消息公之於眾,是不是因為你很想要這個孩子?”

很想?

夏清淺眼睛睜大了幾分,神色有些愕然。

就在昨日,她還想過不要這個孩子——哪怕這男人好話說盡,她也沒有完全鬆口。

可是今日聽到整個後宮都在流傳她懷孕的消息時,她卻忽然一下變得提心吊膽。

明明她素來有自信可以應付所有的險境磨難,任他們魑魅魍魎,她也能橫刀無畏。

可是這一次,卻著實有些慌了。

這麽小的事情,她竟然跟向風華他們發火,原來竟是因為……她很想要這個孩子,想好好保護它。

“淺淺?”

直到男人再次出聲,她的思緒才被拉回。

夏清淺忽然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蕭墨寒,我是很想要他。”她一改昨日的閃爍其詞,定定的道,“隻要你不負我,我也可以答應你,我們一家三口永遠會好好的。”

男人眼神驟亮。

其實他本來沒抱什麽期望,隻是想從她嘴裏聽到隻字片語的肯定。

沒想到,她竟會主動撕破這層屏障,甚至說出這般類似和好的話來。

他胸膛起伏震**,“好……好!“男人一下子擁住了她,啞聲道,“我定然不會辜負你。淺淺,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夏清淺眼神閃了閃,沒有再說話。

隻是腦海中卻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其實,她大概也很愛他吧?

所以才為他一再退讓,唯願跟他相守相伴。

…………

晚上蕭墨寒去禦書房議事之後,夏清淺去了趟鳳央宮。

她原打算想個法子勸勸太後,在淨華節的晚宴結束之後,與她和蕭墨寒一道用膳。

可是沒想到,根本不用她勸,太後就主動提出與他們一同過節,甚至要參加宴席。

夏清淺大為震驚,但又不好多問。

“母後願意,自然是最好的!“她欣喜道,“皇上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高興壞了!“

“傻孩子,哀家知道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太後歎息道,“你放心,哀家會振作起來的。”

夏清淺笑著點了點頭。

隻是離開鳳央宮的時候,她的笑意卻微微斂了下去。

她揚手招來不遠處的宮女,“這幾日,有人來看過太後嗎?”

宮女一愣,然後恭敬的道:“回娘娘,今日沈姑娘來過一次。”

沈姑娘?

沈纖衣!

夏清淺不由擰了下眉。

雖然她不知道沈纖衣來幹什麽,但是總覺得那女人現在瘋瘋癲癲的,整天不知道打著什麽壞主意!

…………

幾日後。

淨華節是西涼獨有的節日,最初帶著幾分洗淨鉛華的含義,是人們對於脫離世俗的美好願望。後來漸漸演變成了合家團聚的節日,每逢這一天,便會有父母為自己兒女行“滴水禮”的習俗。

夏清淺一大早就起來讓柳絮替她梳妝,梳妝完便去禦書房附近等著蕭墨寒,打算一道前往正和殿。

原本她是想自己去的,可那男人最近粘人得很,時時刻刻舍不得離開她一般——除了早朝和與朝臣議事的時間,其他時候哪怕是在批閱奏折,也非得讓她在旁邊坐著。

向風華還調侃她,說幹脆把她變成一個玉墜子,每日拴在蕭墨寒身上得了。

夏清淺十分無語。

“娘娘,您笑什麽呢?”耳畔忽然響起柳絮狐疑的聲音。

“……”

夏清淺愣了愣,這才驚覺,自己的臉上竟然漾著笑意。

她有些恍然的想,原來她想起這些事的時候,心底竟是好笑大過嫌棄。

“沒什麽。”她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笑意,又瞪著柳絮,“笑你腿短,走路太慢呢!”

“……??”柳絮一臉懵逼。

剛要開口,卻聽一道冰冷的嗤然聲響起,“清妃近來春風得意,自然是該笑的。”

兩人臉色俱是微變。

夏清淺眯起眼睛,順勢看過去的時候,眼底的笑意已經消失全無,冷冷淡淡的道:“那淑妃娘娘近來諸事不順,怎麽沒見你哭啊?”

淑妃臉色一沉,“你……”

這小賤人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

不過……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麽,又壓下怒火,笑容重新爬回臉上,“興許是因為本宮諸事不順慣了,已經沒什麽好哭的。可清妃你就不一樣了,這大好的時光日日有皇上相伴,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該怎麽辦?”

夏清淺皺了下眉,總覺得她這話不隻是簡單的詛咒自己,隱隱約約倒像是意有所指。

果然,下一秒就見淑妃湊到她的耳邊,輕笑道:“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東泱國的使臣到了,今日會與西涼皇室以及群臣一同赴宴。聽說他們那位美麗的公主殿下,有意與西涼和親,嫁給我們皇上呢。”

夏清淺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東泱公主,和親?

她確實不知道。

淑妃看著她恍惚的臉蛋,笑意深了幾分。

剛要在說什麽,身上卻陡然襲來一股大力,推得她一個踉蹌。

淑妃險些沒摔倒,不可置信的看向夏清淺,“你……”

“不好意思啊淑妃娘娘。”夏清淺笑眯眯的道,“我懷孕了聞不得脂粉味,你身上的氣息讓我忍不住想吐,這才好心將你推開,免得吐你身上。”

“夏清淺!”淑妃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