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蕭炎,男人的臉色又沉了幾分,“朕怎麽會知道?”

夏清淺,“……“

她好笑道:“醋壇子。我隻是問他,是不是在朝陽殿外麵被天雀攻擊的。”

朝陽殿。

那是,東泱使臣現在的住所。

蕭墨寒眸色一沉,“跟那些東泱人有關?”

夏清淺凝重的點了點頭,“莫如霜最初出現的時候,一個勁兒的勸阻我不能對蕭炎下手,甚至在她插下簪子的時候,急切的喊了一聲不要。可是這位東泱公主,有這麽善良好心嗎?”

當時看似是為了蕭炎,實則……怕是為了天雀吧?

因為怕她對蕭炎下手之後也對天雀下手——雖然天雀武力值很高,可是萬一出了什麽問題,或者萬一暴露了什麽,那往後這鳥再想在皇宮出手可就難了。

“還有後來,莫如霜突然對我扔出刀片,說是為了吸引天雀的注意救我,但絕對是另有所圖。結合這天雀要吸血才能測試靈根的特征,我可以合理的懷疑,莫如霜是故意幫著天雀試探我。”

那個時候,天雀雖然還沒有聞到她的血,但是動作之間其實已經有所顧忌。

向風華和蕭墨寒都製止了蕭炎找人幫她的意願,但莫如霜還是不管不顧的出手,甚至用了這麽詭異的方法——雖然事後找了個看似合理的說辭,但其他人或許會信,她可不信!

莫如霜絕對也是看出天雀的遲疑,才故意劃破她的皮膚,讓天雀嗅到她的血液氣息。

也正是在那之後,天雀才突然發出嘶吼,然後對她射出無數刀片,迫不及待的想要聞到更多血液。

夏清淺眯起眼睛,“如果我的推斷成立,那麽這一切,就形成了一個更大的疑點。”

男人沉吟片刻,“東泱使節?”

當時圍觀的這麽多西涼人,包括他,都是第一次見到天雀這種生物。

隻有夏清淺和向風華了解天雀,但他們又都不是普通人。

可偏偏那麽巧,在場的唯二兩個東泱人,卻都對天雀的特性這麽熟悉。甚至莫如霜還提到,從前東泱境內有過不少類似的測試。

這麽多巧合加在一起,還會是巧合嗎?

所以這更大的疑點,便是東泱使節和天雀之間的牽扯!

“所以你才問蕭炎那個問題?”男人神色複雜。

“嗯。”

然後,就是蕭炎問她怎麽知道的。

所以果然,天雀最初就是出現在朝陽殿外麵——極大概率,就是東泱使節把天雀帶進宮來的!

“可如果天雀真是東泱人的,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測試她的靈根?

不,最初應該也不是針對她,倒更像是……為了找出純靈根!

夏清淺眼底倏地閃過一絲暗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男人卻忽然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夏清淺一愣,“怎麽了?”

男人俊美的臉深沉凝重,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他們的目的一定跟你有關,明日我就找個借口將他們趕出宮去,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和孩子。”

夏清淺眼神軟了幾分,“如果出了宮,他們還是不肯罷休呢?除非你直接將他們趕出西涼——可是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最重要的是,西涼和東泱也會就此斷聯。”

男人動了下唇,夏清淺知道他想說什麽,歎息道:“是是是,你不在意,我知道。但是蕭墨寒,我的存在不是為了拖你後腿的,所以我在意,你懂嗎?”

蕭墨寒眉頭緊蹙,“可是,你比任何事都重要。”

夏清淺理解他的心情。

因為在她心裏,他也一樣比任何事都重要。

“謝謝你,蕭墨寒。”她語氣又軟了幾分,“不過就算他們真有什麽陰謀,我們夫妻齊心,也定能應對所有的麻煩。就暫且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好嗎?”

夫妻齊心。

她說了很多,蕭墨寒的注意力卻完全集中在這幾個字上麵。

等他回過神來,竟發現自己已經點了頭。

蕭墨寒臉色倏地一沉,不悅的瞪著她,“夏清淺,不準再對我用美人計!”

夏清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軟綿綿的朝他身上靠過去,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煙視媚行的看著他,輕聲低語,“我可沒用什麽美人計,怕是夫君自己色令智昏吧?”

蕭墨寒,“……”

大概她剛才真的沒用吧?

因為現在,才是真正的美人計。

蕭墨寒眸色暗了好幾度。

他想,用就用吧,反正他這輩子大概也隻能這麽毫無底線的慣著她了。

…………

拂衣殿。

沈纖衣看著屋子裏忙忙碌碌的宮女,眼底先是一片失神,然後她忽而大怒。

“住手!”她厲聲道,“誰準你們亂動我東西的,都給我住手!”

“沈姑娘。”宮女勸道,“您忘了麽,是皇上讓奴婢們這麽做的。”

“是啊,清妃娘娘救了您的命,您可不能這麽忘恩負義。”

“沈姑娘如此美貌,一定會得到幸福的,還是不要在這宮裏虛度光陰了。”

“……”

耳邊的聲音或諷刺,或勸慰。

她們在這拂衣殿待了這些日子,看得出皇上是真的關心沈姑娘——可這關心也僅限於關心,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

皇上心裏隻有清妃娘娘一個人,沈姑娘再留著也得不到她想要的,何必呢?

她們本是出於好意,可是落在沈纖衣的耳朵裏,卻顯得無比刺耳。

現在竟然連幾個宮女,也敢這麽跟她說話?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兩個時辰之前,那個男人進門來說的一番話!

【纖衣,這皇宮不適合你,往後你就在宮外養身體吧。】

他竟然趕她走!

就因為夏清淺救了她!

明明她寧願死也不肯答應夏清淺的條件,他憑什麽替她做決定?!

沈纖衣眼睫劇烈的顫動著,“你們去找皇上過來,就說我有話跟他說。”

剛才她隻顧著生氣,裴盛又正好進來稟報禦花園出事了,所以她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

她堅信,隻要她好好說,他一定不會忍心這麽做的。

“有什麽話,跟我說就行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淡漠的女聲。

沈纖衣臉色微變,驀地抬頭,“你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