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來送送你。”
夏清淺緩緩走到她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皇上現在很忙,沒空再跑一趟,專門跟你掰扯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無關緊要?
他們這麽多年感情,怎麽可能無關緊要!
“夏清淺,明明就是你逼他的。”沈纖衣死死盯著她,“後宮這麽多女人,多我一個到底礙著你什麽了,為什麽你非要針對我?現在我都快被你趕走了,你就連讓他見我最後一麵也吝嗇嗎?”
倒也沒這麽吝嗇。
隻不過,蕭墨寒真的去禦書房議事了。
夏清淺俯身湊到她耳邊,唇畔勾起淺笑,“不是針對你,而是後宮這麽多女人,遲早都會消失——隻是你這個無名無分的,比其他人都快些而已。”
說完,她自己都有些好笑。
此時此刻,她就像個小人得誌的惡毒女配,特意來女主的病床前炫耀挑釁。
不過……
她來這裏的目的還真不是這個。
沈纖衣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
剛要說什麽,手腕卻狠狠一疼。
低頭看去,竟是一隻黑色的小蟲咬著她的皮肉,一點一點鑽進她的身體!
沈纖衣大驚,“這什麽東西?”
夏清淺微微一笑,“好東西。”
這,才是她來此的目的!
“夏清淺,你竟敢這麽對我!”沈纖衣大怒,“當著他的麵你就假仁假義的救我,現在他不在你就給我下毒,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我要是卑鄙無恥,你早就死一萬次了。”
這小蟲雖然看著惡心,但絕不是沈纖衣想的什麽毒物,而是雙生蠱的蠱蟲。
雙生蠱顧名思義,兩隻蠱蟲為一對,一隻進入人的體內,另一隻便可感知到危機。
所以這非但不是毒,反而是好東西!
即便沈纖衣出了宮,她也能時刻監測到沈纖衣的危險。
不過麽……
她看沈纖衣這個女人實在討厭得很,所以並不打算說。
“夏清淺!”沈纖衣快瘋了,“你給我把這鬼東西取出來!”
“我既然放了,就不可能取。”
夏清淺似笑非笑,“所以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沈纖衣驀地咬住牙關,眼眶發紅,目光狠戾的恨不得將她鑿出一個洞來。
夏清淺卻毫不在意,施施然的起身,“另外,沈姑娘可以放心,你的身體雖然虛弱,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將來的某一天,我定會想辦法治好你,替他還了所有恩情。”
…………
端王府。
前廳燃著寧心靜氣的熏香,然而廳裏的氣氛卻透著一絲劍拔弩張的緊繃。
蕭景玉坐在主位上,而他麵前還站著兩個人,分別是王府的管家和一道青衣道袍的身影。
“王爺,淑妃娘娘今日就要處斬了,您當真不救她嗎?”管家疑惑的開口。
“怎麽,你跟她關係很好?”蕭景玉掀眸瞥了他一眼。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管家忙道,“隻是她畢竟對您忠心耿耿,都快死了也沒把您供出來。失去這樣一個人,對您也是損失啊。”
“她就算想咬本王,也得有證據。”蕭景玉不屑的冷嗤,“若不是她犯蠢在夏清淺麵前暴露,本王的計劃也不會失敗。像這種無能的蠢貨,本王救她做什麽?”
管家看著他眉眼間的冷意,心下微驚,“是,老奴明白了!”
頓了頓,又試探著看向一旁的青色身影……
蕭景玉察覺到他的目光,驀地冷笑,“人是你帶來的,你不打算跟本王說點什麽?”
管家眼皮跳了跳,“王爺,老奴隻是覺得,上回八賢王府的計劃失敗都是他的錯,您定然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他,所以才勉強帶他進來的!“
沒錯,這個就是上次給他出餿主意的臭道士,青雲道長!
蕭景玉冷冷掃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會在八賢王府顏麵盡失,然後破釜沉舟的策劃那一場假行刺,也就不會被打入宗人府禁閉室,在那個幽暗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待了一個月!
甚至……母後也不會亂了分寸,命喪夏清淺和蕭墨寒之手!
“你是來找死的?“他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冷芒。
“王爺息怒,上次的事隻是個意外。”青雲低頭道,“我的計劃本身沒有問題,該我完成的部分我也都完成了,最後出現問題的是執行過程——難道不是王爺自己落入了清妃手裏嗎?”
雖然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幫端王,但是當時,該做的他都做了。
是端王自己被清妃催眠,出現了紕漏。
蕭景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愈發鐵青,“可若是問心無愧,那你當時跑什麽?既然已經甩手跑了,那現在又回來幹什麽?”
青雲深沉的笑了一聲,俯身作揖,“貧道自然是回來幫您的。”
這句話,他上次也說過。
還說什麽會一直在他身邊,可結果呢?!
蕭景玉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青雲知道他在想什麽,歎了口氣,“不如您先聽聽貧道這次的計劃?”
蕭景玉眯起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吧。”
…………
鳳棲宮。
夏清淺從拂衣殿回來,總覺得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準確地說,是這兩天一直有些不舒服,今日與天雀打了一場之後就更是如此。
她剛想躺下休息會兒,卻聽身後一道腳步聲急促而來。
一回頭,就驀地撞入男人漆黑幽暗的眸子裏。
四目相對,是夏清淺率先笑了出來,“怎麽,沈姑娘這麽快就跟你告狀了?”
“她現在那樣怎麽告狀?”蕭墨寒皺眉道,“是拂衣殿的人怕出事,才去禦書房跟朕說了情況。”
“噢。”夏清淺點了點頭,然後似笑非笑的挽起嘴角,“所以你就跑來質問我?”
“不是質問,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不是質問,您還板著一張臉凶我?”
“……”蕭墨寒眉骨跳了跳,“我沒有凶你,淺淺,我……”
“等一下!”
夏清淺驀地打斷了他,臉上的玩味和戲謔都在一瞬間褪去。
她眉頭微皺,轉身朝著妝台走去,然後拿起了桌上那隻金色的小爐子。
這爐子的大小和熏香爐差不多,可是裏麵,卻分明傳來一道吱吱的叫喚聲。
男人臉色微變,“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