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選了最決絕的方式——故意裝出形跡可疑的樣子,引蕭墨寒看到他們互訴衷腸的那一幕,為的就是讓那個男人徹底死心。

或許在蕭墨寒看來,她狠心無情至極。

可是隻有他和向風華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痛。

莫名其妙的失去她最愛的男人,失去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換了誰不會痛呢?

可是她找不到別的辦法,又能怎麽辦?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一次次吐血,逐漸陷入昏迷,直至死亡嗎?

不可能的。

她舍不得,所以她寧願自己一個人痛。

“白炙。”向風華看著他心疼的表情,神色複雜的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就當我趁人之危吧。”

他寥寥扯唇,“或許她離開了這個皇宮,我就有機會了呢?”

向風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雖然他和白炙接觸不多,但他也看得出來,白炙不是這種人。

或許這麽說,隻是為了讓夏清淺好過點吧?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傻。

…………

龍吟宮。

元修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晚了,皇上還不睡,還把他和蘇相一塊兒找來。

最重要的是,半個時辰過去了,皇上還是一聲不吭!

蘇庭深終於忍不住道:“皇上,您怎麽了,又和清妃娘娘吵架了嗎?”

話音剛落,帝王周身的氣壓陡然又降了好幾個度。

裴盛和元修眼皮雙雙一跳。

熟料帝王並未發怒,隻是眸淡如水的瞥了他一眼,“庭深,朕有什麽不好的嗎?”

蘇庭深一愣,“自然沒有,皇上您的容貌英俊無人能及,身份尊貴同樣無法超越,何況您對清妃娘娘這麽好……”

忽然像是想到什麽,“要說唯一可能讓人傷心的地方,或許就是心愛之人的眼裏揉不得沙子——雖然清妃娘娘如今寵冠六宮,可這宮裏畢竟有這麽多娘娘。加上她如今懷了身孕,自然愛胡思亂想一些,皇上您大人大量,就讓讓她吧。”

讓讓她?

他還不夠讓著她嗎?

看到她別的男人勾勾搭搭,他甚至都舍不得懲罰她一下,隻能自己氣急敗壞的離開。

至於失寵,那更是不可能。

他這麽愛她……隻愛她一個人。

想到這些,蕭墨寒不知道為什麽,腦子忽然一陣陣的抽疼起來。

“是嗎?”

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你安排一下,按照不同的位份,若是願意出宮的妃嬪,給她們比宮裏俸祿更高的月錢。另外,再每人給予土地田產之類的補償——你自己看著辦吧。”

此話一出,三人俱是一驚。

蘇庭深愕然道:“這件事,您不是打算過幾個月再辦嗎?”

難道就因為他剛才隨口一說的話,皇上當真了?

那他可真是罪過大了啊!

這準備工作,還沒做完全呢!

“這一次是自願的,不作強迫。”

蕭墨寒頭疼得厲害,語氣也有些不善,“讓你辦就辦,哪那麽多廢話!”

…………

鳳棲宮。

夏清淺躺在**,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努力想著,怎麽讓蕭墨寒死心。

很明顯,今日的刺激還不夠。

那她該怎麽辦,直接離開皇宮嗎?

可他若是不死心,一直找她,不肯把感情轉移到沈纖衣身上怎麽辦?

或者,拿夏家的人開刀又怎麽辦?

夏清淺腦子裏亂糟糟的,正這般想著,忽然就聽到門外一串腳步聲傳來。

她呼吸微凝,幾乎是下意識的閉上眼。

那腳步聲有些踉蹌和沉重,蕭墨寒跌跌撞撞的走到她床邊,直接朝她倒了下來。

夏清淺聽到動靜,嚇了一跳,生怕傷到孩子,便本能的躲了一下。

她本以為他喝醉了,可這一躲一睜眼之際,卻看到他痛苦的皺著眉頭。

她臉色一變,“你怎麽了?”

“你躲什麽?”男人滿眼嘲弄的看著她,“看到我進來就閉眼,感覺到我靠近就躲開?夏清淺,昨夜你還抱著我躺在我身邊,一天而已,我就這麽讓你難以接受了嗎?”

大約是氣極,他猛地咳嗽了幾聲。

咳著咳著,竟然還吐出血來!

夏清淺無暇理會他的諷刺,心慌意亂的從**爬起來,“蕭墨寒,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什麽時候開始的,啊?”

男人眼皮動了動,“你關心我?”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唇畔還染著血,“你到底是裝腔作勢,還是真的關心?如果是真的,那你為什麽非要離開我?”

夏清淺,“……”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克製著沒有發作。

“習慣而已。”她臉色轉冷,“習慣了從前關心你,一時改不掉,請皇上見諒。”

“那你也習慣了我在你身邊,習慣了我愛你,不是嗎?”男人忽然一把抱著她,深情又嘶啞的道,“淺淺,我錯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去看沈纖衣……你原諒我,我已經答應你再也不去了,你就原諒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他喉結不斷的滾動,“疏散嬪妃的事,我也讓蘇庭深去辦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嗯?”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哽咽了。

夏清淺心髒大痛。

她顫抖著手,幾乎就要落在他的背上。

可是眼角的餘光瞥到他嘴角的血跡,又生生忍住了這種衝動。

他大概……真的很愛她吧。

所以不斷抵禦著體內的情思蠱,抵禦著本能裏隻該對沈纖衣才有的愛意。

他拚死拚活的非要愛她,可是越愛她,他就隻會越痛。

然後……吐血不止。

“何必呢?”

她攥緊手心,澀然一笑,“我已經不愛你了,你放我出宮,我們和和平平的分開,不行嗎?”

男人微微一震。

然後猛地推開她,大掌死死抓著她的肩膀,“不可能!”他麵目猙獰的盯著她,“我已經如你所願逐漸驅散後宮的女人,我這麽愛你,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他越說越激動,嘴角血跡不斷的溢出。

可是他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近乎瘋狂的盯著她,目光像是要把她鑿出一個洞來。

夏清淺看著那抹鮮紅,隻覺刺眼的頭暈目眩。

“夠了!”

她尖叫一聲,滿臉冰冷的道:“蕭墨寒,我不愛你的時候,你說一萬遍愛我也沒用!趁我現在還願意好聲好氣的跟你商量,你最好立刻馬上答應我,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