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做出什麽事?”男人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線,惡狠狠的道,“你能做出什麽事?”

夏清淺強迫自己看著他的雙眼,故作鎮定的一字一頓,你試試看。”

“嗬。”

男人喉嚨裏忽然溢出一聲嘶啞的笑。

他緩緩傾身,目光緊緊攫住她的雙眼,薄唇幾乎擦過她的臉頰,“朕已經下令,不準你離開皇宮,不準你離開京城——夏清淺,就算你再不願意,也隻能永永遠遠的跟朕綁在一起,糾纏不休。”

曖昧至極的姿勢,溫情至極的言語,用的卻是最狠的語氣。

夏清淺微微一震。

她恍然的想,果然啊,用一般的方式,根本不可能離開他。

她注定無法太太平平的走。

她目光複雜的看著他,“用這種手段強留下來的人,就算你當真能一直留著她,那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有意思嗎?”

“當然有。”男人呼吸急促,每一個字都說的十分費力。

但他還是咬字清晰的說,“人都是感情動物,就算一個月兩個月不行,可是我不相信,我十年如一日的愛你、對你好,你還會繼續無動於衷。”

他渾身都在抖,虛弱的臉色煞白,可眼神卻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絕,“退一萬步,就算你真的這麽冷血無情,就算我永遠拿不回你的心,我也不會放你走,至少要留下你這個人在我身邊陪我才行。”

夏清淺又是一震,一瞬間鼻酸眼澀,“你為什麽這麽傻?”

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還留著她幹什麽?

他這樣的人,明明就配得上最好的!

她顫抖著抬起手來,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跡,可是那血不斷的溢出來,她怎麽擦也擦不完。

她幾乎懷疑,他的血都要吐光了。

蕭墨寒看著她溫柔的動作,眼神動了動,眼底忽然有無數情愫湧動,激烈的透出幾分欣喜。

他似乎想說什麽,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忽然噴出一口血來,身體直直的倒了下去。

女人臉色大變,“蕭墨寒!”

可是他沒有理她。

他就這麽倒在她身上,怎麽叫也叫不醒。

她終於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所有壓抑隱忍的情緒都在這一瞬徹底崩潰。

“蕭墨寒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又像是發了瘋一樣不斷的給他渡靈力,想要像前幾次一樣,看著他慢慢好轉。

可是這一次,他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更別提是醒來。

外麵的天色亮起又暗下,暗下又亮起。

期間她不知是想起什麽,揣著希冀的眼神出去過一次,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更難看了。

整整三天,她一直這麽陪在他身邊,時不時的給他渡靈力。

直到她徹底沒了力氣,隻能虛弱的趴在他身邊。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先是一怔,然後驚喜的抬頭,“蕭墨寒!”

不是他。

是白炙。

她眼底的光瞬間黯了下去。

白炙掩不住眼底的心疼,“你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休息一下吧。”

“不……我休息了他怎麽辦?”夏清淺失魂落魄的搖頭,喃喃的道,“我要救他,必須要救他。”

“我這裏有一顆九尾狐族的靈藥,或許能讓他醒來。”

夏清淺瞳孔一縮,猛然抬頭。

如果換了平時,她絕對不好意思接受白炙這麽大的恩情。

可是現在,蕭墨寒這個樣子,她根本就顧不得這些。

白炙知道她在想什麽,笑了笑,“你救過我,我也沒什麽好報答你的,隻是一顆藥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隻是……這藥隻能讓他醒來一次,卻解不了他的蠱,你明白嗎?”

她明白。

他的意思是,幫得了這一次,幫不了下一次。

夏清淺痛苦的看著他,“這藥……不能再做第二顆嗎?”

白炙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若是能有第二顆,我怎麽會不早點告訴你?”

“那……情思蠱當真無解嗎?九尾狐族通曉一切古老的咒術蠱術,真的不可以嗎?”

“對不起。”

他在書上看到的介紹,是“非死不可破”。

要想解蠱,隻能一死。

夏清淺的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情絲蠱必須要他死心塌地的愛著沈纖衣,隻要沈纖衣痛,他便更痛。那我殺了沈纖衣,或者給她喂下忘情水讓她忘了蕭墨寒,也不行嗎?”

白炙不忍心再刺激她,可是……

他閉了閉眼,“那他隻會死得更快。”

夏清淺眼睫一顫。

她早就知道自己必然要離開的,隻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最後再問一遍。

可是結局,果然不會改變。

她自嘲的笑了,“他昏迷以後,我去看了沈纖衣,用催眠術盤問過她,甚至探查了她的記憶——可是連她也不知道情思蠱的事。”

下蠱之人,真是神通廣大。

可她卻連對方目的都不知道,更遑論解蠱。

“白炙,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無能過。”

…………

翌日。

蕭墨寒醒來的時候,四周空無一人。

他的神色有那麽片刻的茫然,然後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空無一人。

可是腦海中卻逐漸回憶起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好像是她驚慌失措的神情。

在那之前……她還給他擦了血。

不管是曾經的愛意,還是習慣使然,她其實……還是可以對他好的。

蕭墨寒緊繃的俊臉稍稍鬆了幾分,正要起身,門外卻有人匆匆走進來!

是元修。

“何事?”

“皇上,沈姑娘不見了。”

蕭墨寒驀地蹙眉,“什麽叫不見了?”

元修神色凝重,上前道:“別院的人說是深夜忽然消失的,現在沒有消息,應該就是最好的消息。”

蕭墨寒的太陽穴又開始疼了,他用力按了按,起身往外走去。

忽然腳步一頓,“清妃呢?”

元修微愣,“屬下剛才進來的時候,清妃娘娘就不在,屬下也不知道。”

卻在此時,裴盛也匆匆從外麵走進來。

蕭墨寒頭更疼了,“你又有什麽事?”

裴盛急忙道:“回皇上,宗親們都在外麵候著,請您出去一見!”

“這個時候,他們來幹什麽?”

“好像……是關於太後娘娘的。”

蕭墨寒眼皮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