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容涼薄,唇畔勾出淺淡的弧度,“從前你惹出什麽事,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朕有沒有說過,不要碰他們母子?”
楚媛兒臉色一白,“我沒有碰他們,她跟你說了什麽?她是不是告我的黑狀了?”
“你不是懷孕了?”
“我……”她咬唇道,“我那隻是想氣氣她而已,我沒有懷孕!”
“有也無所謂。”
男人淡漠的嗓音落下,楚媛兒臉色驀地一變。
什麽叫有也無所謂?
他從來沒有碰過她,若是她有了孩子,那就隻可能是其他男人的!
她震驚的看著他,“就算我有別的男人的孩子,你也不介意嗎?”
蕭墨寒波瀾不驚的道:“若是當真有了,朕給你備一份大禮。”
楚媛兒微微一震。
這個男人,他明明對她這麽好,千依百順,可是為什麽他能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來?
他……不喜歡她嗎?
哥哥說,他一定是喜歡的,否則一國之君,怎麽能對她縱容至此。
甚至所有人都說,沒有人敢在帝王麵前像她這般放肆的提條件。
隻要她想要的,他都會應。
雖然偶爾她也會疑惑,為什麽他明明喜歡她,可不管她怎麽有意無意的明示暗示,他也從來沒碰過她,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
【他無數次的看著你,也不過就是擺在那裏遠遠的看著而已,你不覺得——比起一個人,你更像是一件可供觀賞的藝術品麽?】
她記得,皇後這麽說過。
可是那個時候,她隻當皇後是嫉妒。
“皇上……”
楚媛兒紅了眼睛,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歡清妃?”
男人身形頓了一下,嗓音涼了好幾個度,“誰告訴你的?”
“他們都說,我隻是她的替代品。可既然她對你那麽壞,你能不能不要喜歡她,喜歡我呢?”
“……”
男人低啞的笑聲忽然在夜風中響起。
許久,久到楚媛兒以為自己不會聽到答案的時候,男人寥落而嘲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沒有人是她的替代品。”
裴盛站在一旁,始終沒有任何表情,此刻卻不禁垂眸苦笑。
什麽替代品?
若是能找到替代品,那真是再好不過。
可帝王不過是遠遠看著一道相似的背影,緬懷心裏那個早已不存在的人——卻從來不敢上前,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
越相似,就越孤苦。
因為再相似,也非本尊。
…………
鳳鳴宮。
凝神靜氣的熏香嫋嫋燃著,大殿裏一片寂靜。
太後看著麵前跪著的女子,許久,才低低地開口,“有事嗎?”
夏清淺用力的磕了一個頭,“當日那般冒犯太後娘娘,一直沒來得及說聲對不起。我知道道歉沒有用,也不敢奢求太後娘娘原諒,隻是當初您對我那麽好,既然回來了,總要來給個交代的。”
太後眯起眼睛,“你打算回來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緩慢而堅定的搖頭,“不,是皇上把我帶回來的。”
雖然結果並沒有差別,但太後還是一下子聽懂了她的意思。
時隔五年,她沒有想到還能見到這個女子。
更沒想到,皇帝依舊如此執著。
但最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個女子,依舊不想留在皇帝身邊。
太後諷刺的笑了,“你說哀家對你好,所以必須來給個交代,那麽皇上呢?他對你不比哀家好麽,你怎麽就不想著給他個交代?”
夏清淺張了張嘴,啊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給過了吧?
雖然他不知道,雖然幾乎沒人知道,可是她自己心裏清楚就行。
而如今……她給不了了。
夏清淺閉上眼,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感情之事,從來不由人。所以……就當是為了皇上好,還請太後娘娘幫我一個忙。”
…………
翌日早晨,夏清淺天沒亮就起來。
太後答應替她把念念偷出來,隻要趁著那個男人早朝的時候,她迅速離宮即可。
雖然他或許會追……
但這是她唯一離開的機會了!
可她剛一走出鳳棲宮,就看到明黃的身影遠遠朝她走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男人的步伐似乎有些僵硬。
夏清淺臉色微變,“你怎麽來了?”
男人微蹙著眉頭,啞聲開口,“這一大早,你又打算去哪裏?”
她眼神一閃,“隨便走走。”
“朕餓了,你去給朕做飯吃。”
“……”
夏清淺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男人昨晚可是跟她撕破臉怒氣衝衝離開的,現在一大早跑來讓她去做飯?
她氣笑了,“皇上是不是失憶了,昨晚我們才不歡而散,你不怕我在飯菜裏給你下毒?”
男人走到她麵前,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她身上,漆黑的眼眸或深或淺的仰望著她,在她耳畔低低的道:“朕今日頭疼,不計較你的胡言亂語,快去。”
“你頭疼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需要人照顧。”
“……”夏清淺越發覺得荒唐,“宮裏的宮女太監都是擺設麽,照顧不了你?”
“朕就想要你。”
男人深深的看著她,“夏清淺,朕沒有征詢你的意見,立刻扶著朕進去。”
夏清淺氣極反笑,“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這麽需要人照顧,就去找你孩子的母親,好嗎?”
蕭墨寒忽然就笑了,“你吃醋?”
夏清淺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從昨晚開始就不斷提起孩子的母親,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
她剛要反駁,卻見男人臉色一變,驀然摟著她的身子,迅速的跟她調轉了方向。
夏清淺以為他又要幹什麽,下意識的推了他一下。
伴隨著他踉蹌的腳步聲,同時響起的還有男人的悶哼聲。
“皇上!”
楚媛兒驚呼一聲,飛快的跑過來。
夏清淺看到她,眼皮猛地跳了跳,緊接著就注意到地上一張符紙。
雖然她如今不能再用術法,可這符紙她還是認識的——劍符,打在身上的效果就跟用劍刺入身體是差不多的。
她臉色一白,“蕭墨寒……”
男人的臉色比她更蒼白,低涼而嘲弄的哂笑,“淺淺,你的心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黑。”
夏清淺驀地咬住了唇,“你這是幹什麽,就算你想幫我,可是這種東西以你如今的本事難道還抵擋不住嗎?非要用身體去擋,你是想用苦肉計讓我感激你?”
“什麽苦肉計!”
楚媛兒聞言大怒,“今日是十五,每個月的這一天他身體都不好,你認識他這麽多年,就算沒把他放在心上,這種事情都記不住嗎?”
夏清淺陡然一僵,愕然的看向她。
什麽叫——每個月的這一天他身體都不好?
五年前,他並沒有身體不好,情思蠱也從來不會在特定的某天發作。
她喃喃的道:“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