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帝王,還有身邊站著的太醫院院正!

楚媛兒臉色驀地變了,有些心虛地走過去,“皇上和張院正什麽時候來的?”

蕭墨寒沒有看她,微眯著眼睛直直的看著那邊的女人,話卻是對著她說的,“你先出去。”

楚媛兒呼吸一滯,有些不甘,“可是……”

“媛兒,朕不想重複第二遍。”

楚媛兒一驚,隻好恨恨的跺腳跑了。

夏清淺也不知道這男人為什麽這麽看著她,或許是他聽到了她剛才惡毒的詛咒?

她扯動了一下嘴角,可誰讓他非要把她帶回皇宮,誰讓他的女人非要跑來膈應她呢?

他自找的。

“張院正。”她直接無視了男人,“你有什麽事嗎?”

“娘娘,微臣是來給您請脈的。”

“我身體健康,不需要請脈。還有,我現在也不是娘娘了。”

“……”

張院正訕訕,忍不住看向帝王。

蕭墨寒沉下臉,“探脈,配藥。”

張太醫哪裏幹忤逆帝王,隻好哀求的看著夏清淺,“主子,既然皇上擔心您,您就讓微臣看看吧,就當是讓皇上安心。”

夏清淺從來不喜歡為難這些奉命行事的人,可是現在……

別說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的身體情況,就算她想,他又憑什麽在弄大一個女人的肚子之後,再虛情假意的跑來關心她?

夏清淺冷笑,“我說了,我不需要——我自己本身就是個大夫,若是有什麽不對我自然會知道——現在真正需要請脈的人是楚姑娘。”她冷冷看向帝王,“皇上剛才把她趕走,小心孕婦情緒不佳影響胎兒的生長,到時候孩子不夠健康,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看不出來,你還會關心朕的血脈?”男人嗤然,“當初你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的打了朕的孩子。”

“所以皇上何必關心我這麽一個毒婦?”

“你死不死,是朕來決定的。”蕭墨寒冷下聲音,“在那之前,朕必須要確保你身體無恙。”

“我當然無恙!”她驟然加重語氣,“要我說多少次,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對,你沒有問題!”男人不知為何就怒了,嗓音比她更高,“你就隻是武功盡失,形同廢人,靈力盡毀,再也不能驅鬼喚神而已!”

“……”

夏清淺猛地一震。

她的臉上閃過一抹蒼白,好半晌,勃然的怒意變成了顫抖的失神,“你怎麽知道?”

說完又忽然反應過來,這男人白天一係列的反常舉動和古怪眼神,分明是那個時候就看出來了。

他這麽聰明,拿走念念的藥以後,隻要有心查驗,就不難猜到發生了什麽。

當時他還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或許就是為了探她的靈力。

“淺淺。”蕭墨寒看著她出神的樣子,諷刺的道,“朕還以為,你無所不用其極的離開朕以後能過得多好,結果就弄成這幅鬼樣子麽?”

女人眼睫顫了顫,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沒走過的路,誰知道會是什麽樣的。”

男人眼神一冷,“看來,你是半點都不後悔?”

“是啊,我不後悔。”

至少如今,他過得很好。

嬌妻美眷,身體康健,他什麽都有了。

就連心底那根刺,也很快就能被人拔掉了。

想到這裏,她本該覺得鬆一口氣,可是心裏卻有巨大的悵惘和空虛湧來。

夏清淺鼻子發酸,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盡量調整著呼吸。

卻聽男人冷笑一聲,“很好,那就抱著你破敗的身體繼續堅持自我吧!”

說罷,拂袖離去。

夏清淺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呼吸再次卡住,以更迅猛的姿態襲來,忽然鼻酸眼澀,再也控製不住眼眶裏的濕意,險些掉下淚來。

明明她才是那個窮凶極惡之徒,張院正卻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不忍,“娘娘,您的武功……廢了?”

如果本來不習武倒也沒什麽,可若是習武之人武功盡廢,身體是要大虧虛的。

這曾經多麽英姿颯爽的一個女子,萬千男兒也不及她半點風姿,如今竟然……

“……嗯,意外而已。”她閉了下眼睛,輕描淡寫的點頭。

“就讓微臣給您探探脈,好不好?”張院正神色複雜。

夏清淺現在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遲疑了一下,緩緩伸出手。

張院正搭上她脈搏的刹那,大為震驚。

好一會兒才壓下眼底的情緒,道:“您常年鬱結於心,導致氣血虧虛,微臣一會兒再給您開兩貼藥。往後您好好調理,不可再多思多想。”

夏清淺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隻僵硬的點了點頭,“好。”

張院正猶豫了一會兒,“有一件事,皇上不讓微臣告訴您,可微臣還是想說。”

女人睫毛動了動,“什麽?”

“皇上說,您不喜歡喝藥,因為藥很苦。微臣奇怪的反問,喝完藥吃個蜜餞,不就不苦了?”

“皇上沒有吭聲,隻是臉色很難看。微臣看出他不滿意,又問,那不如把味幹的藥材直接加進藥裏,這樣藥也不苦了,行不行?”

“皇上這才點頭。”

說完,他神色複雜的苦笑一聲,“娘娘,微臣不知道您和皇上怎麽了,可是無論如何,他至今依舊在關心您,這是千真萬確的。”

“是嗎?”

或許是吧。

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關心她,但是,他們早已不可能。

何況,他不是又有孩子了麽?

即便如今對她還剩下那麽一絲不甘和似是而非的情愫,可是在那個孩子一天天長大的時候,他也會一點點忘記這些不甘的。

夏清淺想,這些日子,已經是她偷來的。

她不該這麽貪心,無休止的貪戀著這種並不美好的相處——這樣的朝夕相對拖得越久,他們隻會變成一對相看兩生厭的怨偶。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不想有朝一日想到他的時候,記得的都是如今這一次次的針鋒相對。

所以,是時候離開了。

…………

裴盛看到帝王臉色不善的從鳳棲宮出來,心底一驚,匆匆的跟上去,不敢說話。

蕭墨寒走了許久,遠遠的看到一道淺紫色的身影坐在秋千上,這才停下腳步。

楚媛兒聽到身後的動靜,本能的轉頭。

看到來人是他,神色頓時一喜,急忙起身跑過去,“皇上,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

“找你。”

楚媛兒眼神微亮,“找我?有什麽事嗎?”

男人俊美的臉隱匿在黯淡的星辰中,眼神諱莫如深,淡淡的啟唇道:“明日,你出宮吧。”

楚媛兒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什……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