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臉色一僵,然後諷刺的看他,“你今日頭疼是不是把腦子疼壞了,所以自我感覺這麽好?”

蕭墨寒眼底笑意不減,“是麽?朕還以為皇後要見朕,所以你不高興了。”

“你覺得可能嗎?”她冷漠的反問。

“可你的表情就是這麽回事。”他玩味的審視著她,“淺淺,你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麽,昨日回宮的時候還見到了,現在才想到不高興?”

好像不管她怎麽說,他就是認定了她在鬧別扭。

夏清淺想,到底是這男人一如既往的自戀,還是她真的表現的這麽明顯?

她抹了把臉,冷冷推開他,“我不想再重複第三遍,我沒有。”

男人身形微晃,眼底的笑意卻愈發深邃,“皇後之位,你不是很不屑一顧麽?”他也不靠近,就這麽隔著一段距離凝視著她,“如今看到旁人拿走你不要的東西——尤其還是你曾經不放在眼裏的人,所以又覺得心有不甘了?”

類似的問題他不是第一次問她,可是每一次,她都強迫自己不準去想,然後故作冷淡的否認。

然而此時此刻,卻好像終於克製不住心底深處埋藏的那股怨懟,猛地抬頭,紅著眼瞪著他。

是,她就是不甘。

她憑什麽要甘?!

當初的選擇是她自己做的,怪不得任何人,所以她甚至連他的恨也一起承擔了——是她自作自受。

但她哪有這麽偉大,即便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怪他,可心底還是無法避免的生出幾絲怒意——如果當初她沒有走,他可能飽受痛苦五年,甚至可能已經死了。

如今他左擁右抱,平安順遂,這一切都是她給的!

而她身體破敗,成為廢人,唯一的孩子體弱多病,甚至或許命不久矣……

她已經夠慘了,憑什麽還要被他肆意踐踏?!

她怎麽可能甘心……

夏清淺呼吸顫抖,“是啊。”她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咬牙切齒,“我心有不甘,那又如何?”

“你想如何?”男人眉梢微微揚起,“廢黜皇後,把皇後之位給你麽?”

夏清淺猛地一震。

手指無意識的動了一下,正巧觸碰到荷包裏一個瓷瓶——那是她入宮之前,配來以防萬一的毒藥。

毒性不強,很容易解。

但隻要一滴,他便會陷入麻痹——屆時,所有人都能各自安好。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摸到。

夏清淺的視線忽然有些模糊,她費力的睜大眼睛,才勉強把他看清楚,“如果我要,你給嗎?”

蕭墨寒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眼神微變,眸底的墨色驟然濃稠了好幾度。

可是緊接著他就笑了,“你要?”他似乎是想表達驚喜,可惜表現出來的隻有嘲弄,“你是終於認清形勢,覺得這樣對你最好,還是恨不得一腳朝著皇後踩回去?”

“所以你不給,是嗎?”

她聲音有些啞,直勾勾的盯著他。

蕭墨寒看著她委屈又倔強的目光,心底忽然也燃起一絲怒意,沉聲道:“夏清淺,如果你當初沒有走,那個位置隻可能是你的——是你不擇手段的拒絕逃離,它才會落到纖衣手裏。如今你說一聲想要,便要從她手裏奪回來——你把其他人當什麽?”

夏清淺臉色一白。

確實,就算她不喜歡沈纖衣,也不可能把當初的事遷怒到沈纖衣身上——雖然那個女人是既得利益者,可是她當初窺探過沈纖衣的記憶,並沒有情思蠱。

所以,沈纖衣也不知道那破蠱的存在。

所以如今她若出手搶奪,便就是……第三者。

夏清淺閉了閉眼,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點頭說好,她會不會接受呢?

可惜,他就連一點假設的可能性都不給她,無情的戳破了她的幻想。

“怎麽這幅表情,這麽想要麽?” 頭頂忽然傳來男人的哂笑聲。

“沒有。”她麵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睜眼時,神色已經恢複平靜,“隻是想試試看,你值不值得我去做這頓飯而已。”

蕭墨寒動作頓了一下,“結果呢?”

“不太值。”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很久沒有親自下廚了,結果還什麽都得不到。”

說罷,她便起身朝外走去。

男人臉色一變,“去哪兒?”

“做飯啊。”

她的背影漸漸遠去,蕭墨寒眸色徹底暗了下去。

她說不值得,他以為她不會再去了。

可她還是去了。

他如今,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

裴盛正在外麵守著,就看到夏清淺直直的朝他走來。

他一愣,“主子?”

“皇上身體不舒服,有沒有什麽藥能讓他好受些?”

裴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不舒服?請太醫了嗎?”

夏清淺細細打量著他的每一寸神色變化,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不知道——可楚媛兒都知道的事,裴盛整日在他身邊貼身侍奉,又怎麽會不知道?

演戲麽?

還是說,那個男人隻相信楚媛兒,所以連裴盛都沒說?

不,應該不會。

夏清淺眼睛微眯,“裴公公,有病就要趁早治,總拖著可不好,你若是瞞著不說,難道是想讓他一直這麽經年累月的痛下去嗎?”

裴盛臉色一僵。

他知道夏清淺是在套他的話,可是皇上吩咐過不能亂說。

但另一方麵,娘娘的醫術這麽高……

裴盛遲疑了一下,“從四年前開始,皇上每月十五都會頭疼,身子虛弱——奴才起初也沒發現,是有一次偶然撞見皇上險些暈倒。後來又發現每到這一日,都是如此。”

每月十五,頭疼體虛。

夏清淺忽然想起了入宮那一日,蕭墨寒跟白炙動手的時候,掌心那團黑霧……

他說他是為了防止重蹈覆轍,所以去學了跟她一樣的術法。

可是短短四年時間,靈力精進這麽迅猛,可不像是正常的修煉。

她眉頭微蹙,“四年前,宮裏來過什麽術士嗎?”

裴盛一愣,“不曾。”

“那宮裏有什麽陌生人常住嗎?”

“……楚姑娘是三年前才來的,算嗎?”

不算,應該不是。

楚媛兒剛才動手的時候,路數明顯跟他不一樣。

或者應該說,她從來沒見過蕭墨寒那種路數的。

如果他真的沒接觸過什麽陌生人,那他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