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

夏清淺眸色一震。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慶幸念念的寒毒有救了,還是該歎息,在她好不容易擺脫他以後,又有這麽多跟他牽扯不清的事。

難道,再入宮找他一次嗎?

可是這一次,他還會幫她嗎?

她閉了閉眼,“怎麽解?”

白炙神色複雜,“有點難。”

…………

夏清淺考慮了兩天,還是決定再等等看。

她實在不想再去求蕭墨寒了——不隻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他。

他很好,事到如今還肯幫她,可是每幫她一次,於他而言都是在幫仇人。

她怎麽忍心?

何況白炙說的那個辦法,可不隻是有點難而已,而是十萬分的難度。

但沒想到,她剛剛下定決心,就有意料之外的客人上門。

“蘇相?”

她詫異的道:“有事嗎?”

蘇庭深勾了勾唇,“今日就是中秋了,可微臣最近的日子卻是不太好過啊。”

見她越發疑惑的看著自己,他又自顧自的繼續道:“前兩日助娘娘入宮,皇上為此沒少找我的麻煩,所以今日冒昧來訪,娘娘應該也不會怪我吧?”

夏清淺訕訕,“那不知蘇相想讓我如何彌補?”

像蘇庭深這樣的人,特低找上門來,肯定不會是跟她抱怨幾句這麽簡單。

他必然是有所求。

卻見男人笑著搖頭,“微臣可不是求賞來的,而是有一個秘密想與娘娘分享——隻要娘娘今日肯入宮去看看皇上,微臣就告訴你,那個秘密是什麽。”

夏清淺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他,你自己跑來跟我分享秘密,還要我辦事才能聽?

那不聽又如何?!

可是,她又本能的覺得,這個秘密或許和蕭墨寒有關……

“娘娘不說話,微臣就當你答應了。”

沒等她開口,蘇庭深已經替她做出選擇。

夏清淺眼睫微顫,臉蛋不自覺的繃緊了。

蘇庭深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勾了勾唇,忽然抬手朝桌上扔了一塊東西。

“咚——”的一聲。

夏清淺低眸看過去,是一塊玉牌。

玉牌上刻著一段文字,最上麵的是沈纖衣,底下是生辰八字……

她瞳眸微縮,“這……什麽?”

“無論是選妃還是封後,刻著後宮女子生辰八字的玉牌,都是要入宗祠的。”

“……所以呢?”

她聲音有些啞了,甚至是顫抖。

蘇庭深挑眉,“這是沈纖衣的玉牌,卻不在宗祠內——娘娘覺得,這代表什麽?”

夏清淺瞳孔收縮的更厲害了。

代表什麽?

心底隱隱有一個答案浮現,可是她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

蘇庭深能理解她的感受,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敢相信的。

他歎了口氣,“沒有皇後。”

他狀似漫不經心,眼神卻格外認真,“從始至終,都沒有皇後。”

夏清淺的臉凝固了好幾秒的時間,僵硬,甚至是呆滯。

“為什麽?”好半晌,她才茫然的仰頭看著他,“封後大典,大赦天下……難道都是假的嗎?”

“大赦天下當然是真的,封後大典麽……不過就是皇後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從沈家走進了鳳央宮,但這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入宗祠宗譜,卻是沒有的。”

沒有入宗譜,那前麵的一切都是假的。

這個皇後,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好了,微臣的話說完了。”蘇庭深唇角的弧度深了幾分,“娘娘現在可以去看皇上了。”

“……”

夏清淺看著他轉身準備離開的背影,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甚至撞翻了麵前的茶盞。

她卻顧不得擦拭打濕的裙裾,無措的張了張嘴,“沈纖衣知道嗎?”

蘇庭深腳步微頓,“自然不。”

“為什麽?”她想不通,“為什麽你們要這麽做?”

“這個,娘娘可以自己去問皇上。微臣隻能說,你不必對皇後有絲毫的內疚。”

說到這裏,他忽然低低的笑了一聲,“不過娘娘可別賣了微臣,這幾日皇上看我已經很不順眼了,若是讓他知道我把此事告訴你,怕是會殺了我。”

“那你還讓我問他?”

不提起這件事,她要怎麽問?

他涼涼的哦了一聲,“說不定有朝一日他願意告訴你了,到時候再問。”

夏清淺,“……”

她無暇去管蘇庭深的玩笑,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

無數個疑問,最後卻跑到一個莫名的點上……

今日是中秋。

也就是……八月十五。

楚媛兒曾狠狠質問過她,每個月的十五他都會身體不好,她為什麽不知道。

所以今日,他又發作了嗎?

所以蘇庭深才會讓她去看他嗎?

…………

龍吟宮。

夏清淺站在龍吟宮的門前,望著那扇門出神了許久。

裴盛就這麽看著她半響,終於忍不住朝她走了過來,“主子,您要見皇上嗎?”

“……是啊。”

她鬼使神差的來了這裏,應該就是想見他的吧?

哪怕她不願意承認,可是身體很誠實。

頓了頓,“他現在怎麽樣?”

裴盛猶豫了一會兒,“看起來沒什麽大礙,隻是一坐就一整天,應該很不舒服。”

夏清淺點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裴公公,除了每月十五,你還有沒有見過皇上身體不適?”

什麽恩愛夫妻,都是假的。

那他這麽騙沈纖衣……情思蠱不會發作嗎?他不會疼嗎?

“起初有過。”裴盛道,“就是您剛離開的第一年,不過後來就沒有了。”

起初有過,是因為他那時還惦記著她嗎?

後來沒有了,她以為是他徹底愛上了沈纖衣。

可是現在顯然,並非如此——他非但沒有真的娶沈纖衣,還狠狠欺騙了人家。

那為什麽?

難道情思蠱已經不會影響他了?

想到這裏,夏清淺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匆忙走了進去。

蕭墨寒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以為是裴盛,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朕說了不想吃,出去。”

“……這麽晚了,你還沒吃東西嗎?”

女人試探的聲音隱約帶著幾分關切,熟悉又陌生。

蕭墨寒手中的筆倏地頓了好幾秒,墨汁在宣紙上暈開層層漣漪,一如她幾日前來的時候。

他猛地抬眸,視線中嬌俏的臉蛋映入眼簾,他呼吸都沉了好幾個度,“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