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直直的看著他,不答反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夏清淺。”他嘴角扯開淡漠的弧度,“第二次了——朕不來找你,你主動送上門。怎麽,又有事求朕?”
“……沒。”
“那你來幹什麽?”
夏清淺一下子噎住了,神色有那麽瞬間的茫然。
她來幹什麽?
因為聽了蘇庭深的秘密,所以不得不履行諾言過來看他,還是因為剛才裴盛說的話,給了她那麽一星半點的希望?
或者究其根本,因為今日是十五,是他身體不好的時候。
她曾經決絕離去的時候,選擇性的忽略了這個問題。
可是後來,卻一次次的想起……
明明她有這麽多的原因可以說,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對上男人嘲弄的目光時,她舌頭滾了一圈,卻一個也沒說出來。
最後竟道:“今日是中秋,念念說他很想你……”
蕭墨寒眯起眼睛看著她。
夏清淺覺得她好像找了個最不好的理由。
可是話都說出口了,隻能訕訕的繼續道:“你可不可以跟我們一起過中秋?”
蕭墨寒,“……”
他忍不住笑了。
或許是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他慵懶的靠著椅背,或深或淺的凝視著她,“夏清淺,你是不是瘋了?”
是啊,是瘋了吧。
念念對他而言是外麵“野男人”的種,她竟然在求他救人以後,還讓他跟念念一起過中秋。
夏清淺下意識的攥住了手心,尷尬的搖頭,“那你隻跟我過行不行?”
蕭墨寒,“………”
周圍的空氣安靜了幾秒。
男人蓄著笑意的目光頓了一下,落在她臉上,淡淡涼涼,“你過來。”
夏清淺抿唇,走到了他麵前。
蕭墨寒拎著她的腰帶,將她整個人往下扯來,直到她俯身保持著與他平視的位置。
她竟也不動,就這麽乖順的由著他。
男人似笑非笑,骨節分明的大掌移到了她的下巴,“你要跟朕過中秋?”
夏清淺喏喏的張嘴,“……可以嗎?”
“你這是幹什麽?”
男人唇畔的弧度愈發沁著涼薄,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她下巴上摩挲著,“朕對你糾纏不休的時候,你討厭朕討厭得恨不得給朕下毒也要跑,如今朕既不綁著你也沒招惹你,你又巴巴的貼上來,嗯?”
夏清淺眼睫輕顫。
她哪裏是討厭他?
她隻是因為太多太多的原因,不能跟他在一起。
可是男人見她不語,卻低低的笑了出來,“怎麽,一直以來對你百般糾纏的男人忽然消失,讓你覺得失落挫敗了,還是太久沒男人所以寂寞了?”
夏清淺渾身一僵,難堪的羞辱直衝腦門。
“……算了。”
她勉強維持住臉色,僵硬的道:“我隨便說說的,你自己……記得吃飯。”
說罷,她迅速的扯回自己的腰帶就要往外跑。
可是男人攥得太緊,她這一下不但沒能抽掉,反而踉蹌了一步,外衫都險些敞開了。
“蕭墨寒!”
她有些惱了。
可是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裴盛焦急的聲音,“皇後娘娘!”
緊接著,門就被人推開。
沈纖衣進門的刹那,臉色驀然僵住了。
撞入眼簾的,恰好是俊美的男人和嬌軟的女人離得極近的畫麵,男人慵懶的模樣帶著似笑非笑的好整以暇,女人閃爍的目光透著惱羞成怒卻又活色生香的嬌豔……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剛剛好落在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上。
他扯著夏清淺的腰帶,就像是下一秒要脫了那件衣服……
如果不是她看裴盛支支吾吾,忽然闖進來,可能這衣服已經掉了。
沈纖衣瞳孔微微收縮著,指甲一下子嵌入了掌心。
直到裴盛的聲音響起,“皇上,奴才該死!奴才沒有攔住皇後娘娘!”
沈纖衣這才回過神來,克製而僵硬的保持著微笑行了一禮,“參見皇上。”
頓了頓,“不關裴公公的事,是臣妾非要進來的。”
蕭墨寒把玩著女人鬆軟細長的腰帶,須臾,微鬆了手,淡淡的收回視線,“什麽事?”
夏清淺立刻直起了身子,別開視線。
沈纖衣溫聲道:“今日是中秋團圓之夜,臣妾就是想來問問皇上,晚膳是不是與母後一起用?”
沒等蕭墨寒回答,夏清淺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了蘇庭深的一句話——
【微臣隻能說,你不必對皇後有絲毫的愧疚。】
她剛才沒有細想,可是現在看到沈纖衣卻不禁想到這個問題——蕭墨寒假立後,沈纖衣並不知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欺騙了這個女人。
若有朝一日真相被揭開,沈纖衣會成為整個西涼的笑話。
可是蘇庭深不但慫恿她挖牆腳,還讓她不必愧疚——如果他們是利用沈纖衣達到什麽目的,蘇庭深絕不可能是這樣的態度,至少應該心存歉意。
那麽……難道是沈纖衣作了什麽惡?
夏清淺眸色微變。
“不行!”
短促卻有力的聲音,驀然在安靜的宮殿內響起。
裴盛嚇了一跳,猛地朝她看過去。
蕭墨寒目光一頓,也跟著瞥了她一眼。
沈纖衣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聲音卻還是溫柔的,“夏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夏清淺繃著臉,“他剛才答應,跟我一起過中秋。”
沈纖衣微微一震。
裴盛的驚訝不比她少半分。
清妃娘娘對皇上,明明一直是抗拒的態度,今日卻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了。
尤其是,當著皇後的麵。
他記得很清楚,上回遇見皇後的時候,她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怎麽可能像現在這樣?
沈纖衣好半響才咽下了那口氣,臉色僵硬的看向一旁的帝王,“皇上,是這樣嗎?”
蕭墨寒沒有吭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夏清淺整張臉都有些僵硬了,其實她完全拿不準他會怎麽說。
她隻是……想試探一下,如果他真的拒絕沈纖衣,情思蠱會不會發作。
可是,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戳穿她。
畢竟他剛剛才拒絕過她。
畢竟……他早已不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