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些啞了,漆黑的眸緊緊攫住她懷裏的孩子,手掌在小家夥臉上輕輕撫摸著,“以後我們每日都會住在一起,你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的娘親,再不會分開了。”
念念一愣。
白霜和柳絮麵麵相覷。
雖然他們知道皇上和娘娘感情好,可這畢竟是娘娘從宮外帶來的孩子——即便皇上當著眾人的麵承認了這是他兒子,可是,那不就是拿來騙外人的嗎?
皇上竟然能如此毫無芥蒂的接受他?
接受也就罷了,這說話的神情和語氣……也著實有些微妙。
好像充滿了歉疚和憐愛,就像在看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卻聽帝王低低的道:“前幾日喚我爹爹,是誰教你的?”
念念有些心虛的看向他娘親。
夏清淺溫柔的問,“是一個姓蘇的伯伯嗎?”
念念怯生生的點頭,“他說娘親可能會有危險,要想救娘親,就要喚鼠鼠為爹爹。”
這一點,蕭墨寒去龍騰寺之前就猜了個大概。
他沉默了一會兒,“從前有這麽喚過別人嗎?”
念念純真的搖頭,“沒有啊。”
“那以後也不許這麽喚別人。”
“啊……”
“那個姓蘇的伯伯教你騙人雖然不對,但他也算歪打正著,我就是你的爹爹,以後你隻能這麽喚我一個人,知道嗎?”
“……”
念念茫然的看著他。
柳絮和白霜瞪大眼睛。
夏清淺嘴角抽搐。
她以為這男人今日會把“緊張”貫徹到底,沒想到果然還是本性難移,這麽猖狂霸道。
要不是念念性格好,絕對啐他一臉。
“娘親……”念念無措的看她。
“念念乖。”她低聲哄道,“鼠鼠沒有騙你,從前娘親因為一些大人之間的事情,沒法把真相告訴你,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就是你的爹爹。”
此話一出,柳絮和白霜臉上的震驚更明顯了。
隻是除了震驚,還有更多的是激動。
沒想到,這小主子竟……真的是皇子?!
這下子,真真是圓滿了呀!
“什麽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哦?”小家夥卻很會抓重點。
“……”夏清淺無語的想了想,“就好像我們從前玩捉迷藏的時候,念念也不會告訴娘親,小向哥哥躲在哪裏。所以娘親也不是故意騙你的,念念不要生氣,好不好?”
念念本來就不會真生她的氣,何況是聽她這麽一解釋,當即乖巧的點頭,“好!那念念以後就有爹爹了,爹爹再也不會離開我們的是不是?”
“是。”蕭墨寒緊繃的臉終於鬆了幾分,勾起唇角,“以後,爹爹和娘親都會陪在你身邊,再也不會離開。”
“哇,那念念就是有爹爹的孩子了!”
小家夥高興得不行,想從夏清淺的懷裏撲到男人懷裏。
可是……樂極生悲。
就在蕭墨寒伸手去接的時候,小家夥突然抽搐了一下,開始渾身顫抖,嘴唇發紫,臉色白得嚇人。
“念念!”
幾人俱是一驚。
夏清淺瞳孔急劇收縮著,用力抱緊懷裏的小人兒,“念念別怕,娘親這就去給你拿藥。”
“娘親,好痛……好冷……”
“娘親知道,你別怕,我們吃完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她急急忙忙去拿了念念常吃的藥出來給他喂下,然後又急忙吩咐白霜和柳絮去生火爐子。
兩個丫頭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蕭墨寒目睹這一切,臉色難看的嚇人,等她忙完停下來才開口問,“他怎麽了?”“他……”女人臉色發白,很明顯整個人都繃成了一根弦,“他病了,他的寒毒發作了。蕭墨寒,你快讓人去我在宮外住的地方,宣白炙入宮!”
蕭墨寒雖然很不喜歡那個男人,但現在事出緊急,哪裏還顧得了這些,立刻讓人去辦了。
腦海中忽然想起他們剛剛重逢的時候,他其實是知道念念身體不好的。
她還給過他藥,他甚至讓太醫鑒別過。
可是後來,他每天這麽多要忙的事,哪裏顧得上為一個“別人”的兒子操心,所以也就擱置在了一旁。
此刻想起來,卻是無比後悔。
他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上前將他們母子全部摟進懷裏,“淺淺,把念念給我,我來抱著他,嗯?”
夏清淺顫抖著看了他一眼。
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她喃喃的啟唇,“蕭墨寒,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
白炙和小向剛剛回到府裏,就又被人找回皇宮,起初還有些不樂意,可是聽到念念出事,兩人立刻火急火燎的往宮裏趕。
到宮裏的時候,就看到念念昏迷不醒的躺在**,而床邊站著的兩個人都默不吭聲。
其實這種緊急的情況下,不說話也是正常的,隻是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卻有些詭異。
好像不是單純的不說話,而是某種僵持。
白炙皺了下眉,越過蕭墨寒朝夏清淺走去,“念念情況怎麽樣?”
女人眼皮動了動,“我已經給他喂過藥,也探了脈,現在他的身體沒那麽冷了。”
白炙嗯了一聲,欲言又止的看向蕭墨寒。
男人側對著他,看不清具體的神情,隻是側臉顯得緊繃又晦暗,好像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寂然。
他剛要開口,卻聽女人又寥寥補充了一句,“他答應把心頭血給我們了。”
白炙臉色微變。
剛才他想問她心頭血的事,但是當著蕭墨寒的麵不太方便,所以沒說出口。
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談妥了。
曾經她入宮的時候,他還以為這件事會費很大的力氣,大動幹戈。
沒想到竟然這麽容易。
或許唯一奇怪的,就是這兩人現在的臉色。
不過這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點了點頭,“好,你帶他去準備一下,小向去把我做好的藥引拿來,一會兒就導入念念體內。”
幾人都沒什麽異議,各自準備去了。
夏清淺和蕭墨寒去的是偏殿。
男人麵無表情的抽開腰帶褪去外袍,一件件解開了身上的衣裳,露出健碩強硬的胸膛。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匕首,又讓人拿了個幹淨的瓶子,拔開刀鞘便要往身上刺。
夏清淺瞳孔一縮,猛地握住了他的手。
刀尖隻停留在距離肌膚分毫的地方,男人抬眸掀了她一眼,“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