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著該怎麽跟他描述,男人卻忽然反應過來,“淺淺,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
夏清淺頓了頓,傾身摟住了他,腦袋在他懷裏輕輕蹭了蹭,“你要是騙我,我會不高興的。”
蕭墨寒眸色愈發的晦暗,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嗯。”
夏清淺聽著他沙啞的聲音,忽然仰頭,神色複雜的看著他,“……蕭墨寒,你不要太難過了。”
他一直跟她道歉。
可是查出真相對於她來說,已經了解了她心頭一樁意難平的大事。
反而對他……卻是再一次的傷害。
男人深眸絞著幾分複雜的痛色,但很快又斂了下去,扯了下嘴角,“我沒事。”
…………
太傅府。
楚憐惜沒想到夏清淺會突然來找她。
其實五年前,清妃幫了她很多。
隻是後來她出宮了,回到了爹爹生前的宅院,不再是後宮的良妃,而清妃身上又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她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
她疑惑道:“娘娘突然來我這兒,是有什麽事嗎?”
夏清淺看到她,心裏也生出一絲闊別已久的悵然。
她還是那麽美麗,卻又溫溫涼涼的似乎不近人情,隻有麵對熟悉的人才會流露一絲溫柔。
夏清淺猶豫了一會兒,“確實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完,她附耳過去,在對方耳畔小聲的說了一句什麽。
楚憐惜聽完,臉上是明顯的愕然,“娘娘……這樣不太好吧?”
夏清淺可憐兮兮的道:“憐惜,我在宮裏沒有其他朋友了。雖然我與霓裳也熟,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蕭墨寒要是知道我帶他妹妹去那種地方,會弄死我的。”
楚憐惜咬了咬唇,“可是……”
夏清淺一本正經的打斷了她,“何況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正好能替對方證明清白嗎?隻要我們問心無愧,不管身在哪裏,我們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潔蓮花,你說呢?”
楚憐惜,“……”
純潔蓮花。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不是個好詞。
不過……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頭。
反正這幾年,她也不是沒去過那種地方,何況如今是為了幫清妃。
“好,走吧。”
…………
龍吟宮。
攝政王來找他的時候,蕭墨寒原本是沒什麽心情搭理他的。
可是看著他難得如此憤怒,臉色冷冰冰又滿目嘲諷的樣子,還是把嘴邊趕人的話咽了回去。
“皇叔這是怎麽了,又在太傅府吃癟了?”
“……”
蕭尋看著他眼底透出的幸災樂禍,臉色愈發難看了,“皇上平日嘲笑本王也就罷了,現在火都燒到自己頭上了,還是收一收看好戲的心思吧。”
蕭墨寒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話,眯了下眼睛,“跟清妃有關?”
蕭尋冷笑,“是啊,清妃娘娘帶著楚憐惜跑去風月樓那種地方,皇上還能這麽冷靜的坐在這裏,著實令本王佩服。”
風月樓。
男人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
蕭尋看著他驟然起身的動作,冷笑一聲,心底那股邪火總算消了幾分。
…………
風月樓最近來了不少紫色絕佳的小倌,從高冷內斂的到清秀出塵再到邪魅風情的,應有盡有。
夏清淺覺得,自己應該比較喜歡高冷內斂的。
不過她點的是個邪魅風情掛的——這樣,肉眼上感官刺激比較大。
不過這小倌竟然叫無情,夏清淺有些好笑。
“姑娘要酒麽?”
無情穿著一襲紅衣,果然是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子妖冶的風情,款款的走到了她的麵前。
夏清淺托腮坐在大堂內,笑著問,“你們這兒不是按人頭收費的嗎?怎麽,你賣酒也賺錢?”
無情低低的笑了,磁性性感的聲音對著她,“是啊,這是上好的女兒紅,風月樓最貴的酒。”
夏清淺眨了眨眼,“你這麽實誠的表明要坑我的意思,我要是還往坑裏跳,是不是有點蠢?”
男人笑著替她倒了一碗酒,“姑娘本就是來撒錢的,撒在人身上和撒在酒上有何分別?”
夏清淺挑了下眉,“哦?”
無情把酒遞到了她的麵前,“來這兒尋歡作樂的男人女人,除了為欲而來,大概就是為情。可姑娘眼中沒有欲,與我之間也沒有情,那就隻能算等著有情之人來了。”
夏清淺終於被他逗樂了,“你還挺聰明啊。”
“怎麽,心上人欺負您了?”
“也不能這麽說。”
夏清淺頗為苦惱的道,“他隻是從前欺負過我,如今他後悔了,我也原諒他了,可他似乎過不去自己那一關,不肯原諒自己,所以我就當是滿足他——報複他一下吧。”
麵前的男人咯咯的笑了起來,“您就不怕這報複太狠了些,他真的生氣嗎?”
真的生氣?
夏清淺彎了彎唇,不知是想到什麽,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
可她還沒沒來得及開口,遠遠的就被一道犀利的幾乎要將她穿透的目光盯著……
蕭墨寒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那個小倌在她身旁笑得花枝亂顫,而她眼中竟也是罕見的柔和。
沒錯,柔和。
自從別後重逢後,她都沒拿那樣的柔和的目光看過他!
可她現在竟然那樣看一個小倌?!
剛才蕭尋說她來風月樓的時候,他還隻是本能的憤怒,可來的路上他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不能對她發火——或許,她隻是因為當時他們說好的報複。
他做錯了那麽多事,害得她這麽苦,哪裏還有資格對她生氣?
可是此時此刻,理智卻一點點的被蠶食了。
蕭墨寒陰沉著一張臉,大步流星的朝她走過去,在她微愣的目光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險些要將她那細細的胳膊擰斷。
無情呼吸一滯,立刻就笑不出來了——這男人好可怕。
夏清淺直接被男人拖出了風月樓。
她看著男人青筋暴動的手背,忽然想起了剛才無情的那句話——
【您就不怕這報複太狠了些,他真的生氣嗎?】
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沒關係,他若是生氣,她便哄哄他。
至少生氣,就能忘記內疚和難過——這兩者都是能把人折磨死的,何況是疊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