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忽然停住了腳步,“蕭墨寒。”
蕭墨寒驀然回頭,陰沉的俊臉對上的卻是她燦爛明媚的笑容。
有那麽一瞬間,時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此刻的笑容,更像屬於那時候無憂無慮的她。
如今,她已經鮮少這樣對他笑了。
可是蕭墨寒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剛才做了什麽。
“你還敢笑?!”
冰冷的嗓音響起,卻換來她嘴角逐漸上揚的弧度,“不是說好的,我怎麽報複你都可以嗎?”
蕭墨寒喉結滾了滾,菲薄的唇卻冷冷抿成一條直線。
他鉗起她的下巴,黑眸緊攫住她的眼睛,“報複可以,不準勾搭別的男人。”
女人啊了一聲,輕輕的笑出了聲,那笑聲就像一根羽毛劃過他的心頭,撩動心弦。
偏偏她還故作疑惑的問,“可是找其他男人,不是最快很準的方式嗎?”
蕭墨寒臉色不斷的往下沉,“不準!”
“你也找過狠多女人呀。”
“我沒碰過她們!”
她眨了眨眼,目光愈發的澄澈,“我也沒碰過無情啊。”
無情?
那個小倌的名字?
蕭墨寒臉色更難看了。
這麽短的時間,她連人家名字都知道了?
男人眸色愈發冷幽,咬牙切齒,“夏清淺,朕後悔了——不管是因為什麽理由,你都不準勾搭別的男人!”
哪怕……是他默許的甚至希望的報複。
夏清淺漫不經心的點頭,“哦。”
大約是她的語氣太過不在意,答應又太容易,就像是假的,蕭墨寒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還要說什麽,卻被女人輕輕柔柔的笑聲打斷了,“蕭墨寒,我愛你。”
男人的臉色驀然僵住了。
夏清淺往前一步,雙手摟住了他的腰肢,“我很愛你。”
男人的臉色僵硬的更厲害,一雙幽深的黑眸死死盯著她,呼吸都重了幾分。
她微微笑開,笑容比剛才淡了幾分,卻也誠摯了幾分,“你不要再想過去的事情了,錯的不是你——選擇是我做的,我甚至沒有給你反對的機會,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她歪著腦袋,“至於你送我的鐲子——既然太後鐵了心要害我,就算你什麽都沒送過,也會是其他東西。何況最後,還是你的紫玉戒指救了我啊。”
如果不是那紫玉戒指,她或許永遠也不會發現五年前的事。
夏清淺握住他的手,緩緩放在自己臉上,“是因為有你,我才查清了真相。”
男人聲線微啞,“淺淺。”
她踮起腳尖,在他下巴上印上輕輕一吻,“過去的事,我們都忘了好不好?”
蕭墨寒喉結滾動,“……好。”
“以後我不會再來這種地方了,你不用擔心。”
“嗯。”
“你就不準備說點什麽?”
“我也愛你。”
或許這份愛意曾經被怨氣掩蓋過,可是,從未消失過。
…………
楚憐惜原本是和夏清淺坐在一起的。
可是後來清妃不知是想到什麽,又突然跑到了離她最遠的角落,美其名曰“做戲要做全套”。
楚憐惜有些好笑,但也沒有真的去點個小倌來。
隻是風月樓的管事兒見她容貌聖美,衣著打扮和舉手投足間都隱隱透著一股貴氣,便自作主張替她招了一個頭牌來。
多情和無情完全是截然相反的類型,明明長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偏生要起個“多情”的名字。
她不吭聲,多情也不主動搭話。
不過最後還是多情先開了口,“姑娘和無情那位客人是朋友?”
“……是啊。”
“她剛才已經被人帶走了。”
“是麽?”
楚憐惜視線淡淡的看向門口,隻是並沒有她預料中的人出現。
多情見狀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姑娘等的人不會來了。”
不來也無所謂。
楚憐惜靜靜的想,何況她也沒等他。
反正,她也不可能真的做什麽——而他,大概也知道她不會真的做什麽。
畢竟風月樓這種地方,這些年他們鬧得最凶的時候,都快把這兒的門檻踩爛了。
她拿出幾張銀票,神色自然的擺在了桌上,起身便要離開。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門口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撞入眼簾,他身形微頓,隻是目光對上她和多情的刹那,瞳孔一縮,緊抿著薄唇大步流星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楚憐惜臉色微變。
蕭尋沉著臉站在她麵前,壓抑著某種怒意,“楚憐惜,一會兒不看著你,你就四處亂跑。”他掃了眼多情,冷聲嗤道,“你的眼光可是越來越差了,當年那個可比他好多了。”
多情,“……”
他這是被諷刺了?
楚憐惜臉色冷了幾分,“反正我的眼光就沒好過。”
她越過他,徑直往外走了出去。
蕭尋麵色一黑,剛要跟上,卻驀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冷森森盯了那小倌一眼,“再敢把眼睛往她身上瞟,小心你的眼珠子。”
多情,“………”
哦,不隻是諷刺,還被威脅了。
看來幹他們這行的,也著實有些危險。
…………
夏清淺甫一回到宮裏,蕭墨寒就被叫去了禦書房議事。
她和向風華在鳳棲宮閑逛著,打算等念念醒來,一起搬去龍吟宮。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聽說,桂嬤嬤被打死了。”小向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是麽?”
“嗯,她本來打算招供了,可皇帝說她殺人是事實。遲來的招供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還是下令將她杖斃了。”
頓了頓,“惡有惡報,你放心,一定能抓到太後的。”
夏清淺目光微深,神色複雜的道:“小向,其實她消失的時候,我還有點慶幸。”
雖然這樣一來,她不知道太後的目的是什麽。
可是如果太後沒有消失,她其實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惡有惡報是沒錯,可那是蕭墨寒的親娘。
他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善良的人也要遭受痛苦?
向風華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須臾剛要開口,忽然看到他曾經住過的水井發出陣陣耀眼光芒……
“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