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凝眸看向她,女人直接問道:“裴公公在你身邊很多年了吧?”

大約是沒想到她會提到裴盛,男人眉頭蹙得更緊,“裴盛?跟他有什麽關係?”

“與他無關。”夏清淺搖搖頭,“我隻是想問問,這些年他可曾有過身體不適的時候?”

“他又不是鐵打的,自然有。”

“那這種時候,你會準他去休息嗎?或者……他會主動提出休息嗎?”

“人舒不舒服隻有自己知道,朕不可能每次都看出來。”男人頓了頓,“有幾次是朕發現的,有幾次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不過——朕又不是什麽不通情理的人,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準?”

“……”

這男人如果覺得他自己通情達理,那可能真的對自己有什麽誤解。

夏清淺嘴角抽了抽,又道:“所以不管怎麽樣,人在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定不會強忍,是吧?”

蕭墨寒莫名其妙,“當奴才的若是把病氣過給主子,或是在主子麵前失態,那才是真的大不敬……淺淺,你到底想說什麽?”

夏清淺遲疑了一會兒,把那兩位嬤嬤的話全都跟他複述了一遍。

然後道:“我覺得……當時紅玉寸步不離的跟著太後,一定有什麽原因。”

或許是被威脅了,或許是其他。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正常!

蕭墨寒聞言,眼神漸漸的暗了下去。

這個紅玉越不正常,信上所言就越可能是真的。

他沉默了許久,眸光微凝,“還有……她和太後長得像,也不對勁。”

大多數的上位者,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像的人——如果不是像梅妃那樣,專門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影子培養,那一定會把這個相似之人趕得遠遠的。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自己的複製品,尤其是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驕傲之人。

從太後當時嚴令禁止旁人談論此事,也能看出這一點。

那為何還要把紅玉留在身邊?

“對。”夏清淺點了點頭,“太後的性子,不像是這麽大度的。或許她很不喜歡紅玉,但是有什麽不得不把人留在身邊的理由,比如……”

說到這裏,她忽然停頓了一下,神色複雜的看向他。

蕭墨寒扯了下唇,“淺淺,我沒有這麽脆弱。何況經曆了這麽多,我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夏清淺咬唇,“其實你也覺得,這兩件事可以聯係在一起吧?”

男人意味不明的搖頭,“準確地說,是三件事。”

紅玉突然失蹤,如果真是在太後懷胎三個月的節骨眼兒,那就更蹊蹺了。

夏清淺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神色愈發複雜,“三個月正是肚子顯懷的時候,很可能就是為了遮掩此事,紅玉才失蹤的。”

而如果真的是為了遮掩此事,那麽蕭墨寒的身世,可疑度就更高了。

極大概率,那封信上所言……就是事實。

這就回到了她剛才說的比如。

“太後不讓紅玉離開自己身邊半步,興許是怕她將此事抖落出去,或者怕她和先皇單獨接觸,但是為了利用她生下孩子,必須將她留在身邊——而當紅玉懷孕以後,這一點就不成立了。”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畢竟,她也不知道太後為什麽非得找個替身,給先皇生孩子。

難道她自己不孕?

蕭墨寒聽著她特意補充的那一句,諷刺的笑了一聲,“這是目前為止,最大的可能。”

夏清淺頓了頓,“但也是最好的可能。”

她認真的看著他,“既然紅玉能在生下孩子以後寫出這封信,就說明她僥幸活下來了——而且據我所知,禁製是有講究的——須得當事人活著,她設的禁製才有效果。”

當然,還有一種極低的可能性——今日這禁製解除不是因為太後消失,而是因為紅玉死了。

但是太後剛出宮,應該也不至於突然找到紅玉,將其殺死。

所以概率極小。

“我明白。”蕭墨寒目光深深的看著她,“淺淺,謝謝你,我會派人繼續查探此事的。若她當真我的生母,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

“我相信你。”

女人說完,又輕哼一聲,“不過,說好的不準說謝謝呢?”

蕭墨寒低笑,“嗯,我錯了。”

話音剛落,夏清淺剛再要說什麽,敲門聲忽然響起。

柳絮的聲音在外麵響起,“皇上,娘娘,攝政王求見。”

男人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又來幹什麽?”

又?

夏清淺看了他一眼,難不成她去風月樓,是攝政王通知他的?

那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管閑事了?

她忽然像是想到什麽,眼睛睜大了幾分,“他和憐惜和好了?他不會是來找我算賬的吧?”

她以為楚憐惜如今隻身一人呢。

如果有夫君的話,她把人帶去那種地方,確實是不太好呢。

“他敢!”蕭墨寒冷笑,“何況就憑他現在這樣,也想跟楚憐惜和好?”

現在哪樣?

夏清淺表情古怪,“那我們出去看看吧,說不定跟憐惜有關呢。”

蕭墨寒勉勉強強的應了。

不過出去對著蕭尋的時候,還是板著一張臉,“皇叔打算一天往宮裏跑幾次?”

蕭尋臉色隱隱發青,卻又恭敬的作了一揖,“見過皇上,清妃娘娘。若是打擾了皇上,本王願意請罪。不過在那之前,本王有一事想請清妃娘娘幫忙。”

夏清淺一愣,“我?”

蕭墨寒冷淡拒絕,“不幫。”

夏清淺,“……”

蕭尋眉骨跳了跳,語氣也加重了幾分,“皇上,本王是在請清妃娘娘幫忙。”

蕭墨寒冷笑一聲,目光涼颼颼的看向夏清淺,好像在說,隻要她點頭,他絕對不會饒過她的。

夏清淺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一幕怎麽這麽似曾相識呢?

那時候的楚憐惜還是良妃,攝政王請她幫忙診治王妃,蕭墨寒無論如何也不讓她答應——區別是,那會兒她故意跟他唱反調,如今卻願意聽他的。

夏清淺微微一笑,“抱歉攝政王,夫妻一體,若是皇上不同意,我怕是也無能為力。”

蕭尋臉色徹底難看下去,“如果事情跟楚憐惜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