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大驚,嚇得急忙逃竄。

轉瞬的工夫,竟已全部不見了人影。

黑衣人不屑的扯了下唇,這才將手收回。

然後緩緩朝著押運車走過去,掀開白布,露出裏麵純金的佛像,忍不住上手撫摸。

可是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麽,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主人,您還滿意嗎?”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

黑衣人轉過身,微微點頭,“相思,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宋相思眼神微亮,“那我身體裏的東西,主人可以幫我取出來嗎?”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若是你對我忠心耿耿,還怕我不給你解藥嗎?還是說,你有二心了?”

宋相思呼吸一滯,“主人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

話音落下的瞬間,宋相思自己都變了臉色。

這話分明就是站在她的角度說的,可又分明不是她發出的聲音!

她猛地轉頭,卻是夏清淺的站在巷子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

而她身旁,還有另一個男人!

宋相思瞳孔驟縮,“王爺……”

夏清淺扭頭看向身旁的蕭尋,笑意更深,“沒想到,堂堂攝政王妃,還有主人?”

說罷也不等宋相思開口,話鋒一轉,“不過畢竟是當朝太後,王妃稱她一聲主人也不為過。”

宋相思臉色又是一變。

她知道主人的身份,所以驚訝的並不是這個。

可是,主人現在從頭到腳一點縫隙都不露的被黑色鬥篷包裹了,夏清淺怎麽能看出來?

蕭尋看著她的反應,臉色重重沉了下去。

那黑衣人也不惱,反而低低的笑了出來,“夏清淺,你怎麽總是壞我好事?”

大約是因為身份已經被拆穿,沒必要再遮掩,她直接掀下了帽子,露出臉來。

她的四肢都是義肢,雖然如今使用起來已經很自然,但仔細看,還是有些微的僵硬。

夏清淺看著自己曾經的心意出現在一個屢次害她的人身上,心底不可謂不諷刺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這義肢全部拆卸下來!

她冷冷的道:“應該我問你,為什麽總在作惡吧?”

太後搖了搖頭,“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夏清淺冷笑,“太後娘娘當真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麽?”

或許看起來是很高明。

先是故意讓宋相思跟攝政王求情,說要舉行什麽祭天儀式,請出金光塔裏的那尊金佛。

鬧出這麽大動靜,不可能傳不到宮裏,所以她必定會前去阻止——因為正常情況下,宋相思不可能身體剛好就要跑出去祭什麽天,這麽做肯定有所圖謀。

但是她直接阻止又說不過去,畢竟攝政王權大勢大,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即便她是嬪妃,前去阻止也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煽動百姓,用輿論的壓力迫使攝政王放棄此事。

但是這樣一來,就必須找個受百姓信任擁戴的出來說話。

而整個京城,最適合做此事的莫過於德高望重的國師了。

由他來說風水福運之事,沒有人會不信!

但國師也不是任人擺布之人,未必就肯答應,萬一他說挪動金佛不會有什麽影響呢?

這種沒有把握的事,她不會做。

那就隻剩下一個辦法——找人假扮國師。

可是這辦法時效性很低,攝政王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重新回來找金佛。而她也不知道宋相思到底要金佛做什麽,所以必須立刻轉移金佛,不讓他找到。

如此,金佛就會被運出金光塔!

那麽,就方便有人來偷了!

太後娘娘的心機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深,簡直摸透了所有人的心思。

就連她今日最初聽到祭天的消息,第一反應也隻是阻止。

隻是轉念一想,昨晚她從蠱蟲裏麵得到的線索……

那似曾相識的氣味,如果真的和太後有關,那太後會這麽蠢嗎?

明知道宋相思的行為會引起注意,明知道她會察覺到不對前去阻止,太後怎麽可能這麽做?

所以,真正目的一定不是祭天儀式,而是她接下來的反應!

這樣一想,她幹脆將計就計。

為了讓一切看起來更真實,她還讓元修運出金佛的時候,兵分兩路,故意掉包——攝政王府的人必定已經截到一輛押運車,隻不過那輛車上,並不是真正的金佛而已。

這樣看起來,就更像是她已經完全中計,相信這件事隻和攝政王府有關。

那麽,太後就會卸下防備,主動現身!

“是不是天衣無縫我不知道,不過……”

太後靜靜的看著她,語氣宛若一個慈祥的長輩,“傻孩子,無論如何,你不該一個人來的。”

夏清淺扯唇,“是麽?”

太後憐憫的看著她,“前些日子在宮裏我不方便動手,可是那天你們這麽多人都抓不到我,今天你單槍匹馬的來,就更是癡心妄想了——隻怕就連你自己,也要交代在這裏。”

這一次,夏清淺沒有開口。

反倒是另一道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如果她不是一個人呢?”

話音剛落,巷子口又走出了第三道人影!

竟是帝王!

宋相思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臉色發白。

本來今日之事如果隻有夏清淺一個人見證,那隻要太後把夏清淺殺了,就不會有人揭穿她。

可是現在,皇上也來了!

如果皇上不死,豈不是也知道她偷金佛?

夏清淺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現在呢,太後娘娘?”

太後先是驚訝了一下,轉而卻不屑的輕笑,“我說了,上一次你們這麽多人也抓不到我,這次憑你一個廢人,加上皇帝也不過兩個人,就想對付我?”

蕭墨寒冷笑,“你未免太自信了。”

話音剛落,也不跟她廢話,掌心驟然凝聚出來一團黑色的霧氣。

太後諷刺的笑了一下,非但不怕,甚至神情閑適的站在那裏。

很顯然,她不認為這兩個人會是她的對手。

當那團黑色霧氣籠罩過來的時候,她才抬起手準備反擊。

然而就在此時,她的眼神驟然變了一下。

“你們幹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