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眼神變了變,“什麽誠意?”

“剛才我就說了,這筆交易我來和你做——至少比起定國公主,我還更可信一點。”

頓了頓,又淡淡的補充道:“距離封後大典應該還有幾日,在那之前我就會把錢送到。而不是像定國公主那樣,跟你說什麽事後給錢的鬼話。”

老太太雖然不喜歡她,但不代表不喜歡錢啊!

聽她這麽一說,眼神登時亮了一下,“當真?”

“不行!”夏振國當即反駁,說完又像是怕夏清淺誤會,急忙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祖母去做那種事的,但是你的錢,我們也不能要。”

“振國……”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

夏清淺沉默了一會兒,“爹,我知道您心中愧疚,可是用折磨自己的方式來彌補愧疚也未嚐不是一種自私——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點,可是您考慮過您吃不起飯的老母嗎?”

夏振國瞳孔微震。

他考慮過……剛才還考慮了。

可他沒有臉再拿清淺的錢,所以他拒絕,於是又忽略了自己和母親如今的處境……

夏振國眼底浮現出明顯的掙紮。

好半晌,他終於閉上眼,長歎一聲,“真沒想到,老夫會變成如今這麽不中用的樣子。”

這話,大概就是接受了她的意思。

夏清淺禮貌的頷首示意了一下,“錢和藥材稍後都會送到,那我就不打擾爹和祖母了。”

說罷,便轉身離開。

夏振國原本還想說什麽,可是動了動唇,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夏老太太的神色也有些複雜。

夏清淺最後那幾句話,其實不隻是觸動了夏振國,也觸動了她。

雖然她怨恨這個孫女,可又覺得夏清淺確實值得最好的。

漂亮聰明,進退得宜……什麽事都能料到,什麽事都在她的掌握中。

這種人怎麽可能不成功?

…………

夏清淺從屋子裏走出來,腳步忽然頓了一下,視線掠過牆角的廊簷。

她眯了下眼睛,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但並沒有停留,直接離去。

沒一會兒,廊簷後緩緩走出一道人影。

夏婉柔看著女人已然消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五年不見,夏清淺似乎一點都沒有變,依舊那麽美麗嬌豔,甚至比五年前更顯尊貴和溫柔。

哪怕她心裏厭惡至極,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可越是承認,就越是嫉妒。

明明她們同樣是將軍府的女兒,憑什麽命運差別就這麽大?

封後大典。

這個小賤人,竟然要封後了。

夏婉柔閉上眼,靜靜的想,如果這個封後的人是自己該有多好?

既然不是……那她也不能讓這小賤人這麽舒坦。

她驟然睜開眼,眼底閃爍著冷幽的銳光,迅速往外走了出去。

隻是方向卻不是朝著醫館,而是朝著定國公主府。

…………

龍吟宮。

夏清淺回到宮裏已經是入夜,她把藥材和銀票都安排好了,讓白霜暗暗送去。

雖然有些東西注定不能暗中進行,不過……

讓對方誤以為她是在暗中進行,其實也是另一種策略。

蕭墨寒進門的時候,恰好看到她嘴角那抹還未消失的弧度。

他知道她是去找了夏家的人,所以這種笑容,大概就是有人要倒黴了。

不過隻要倒黴的不是她,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怎麽回來這麽晚?”

低沉的略顯不滿的聲音,拉回了夏清淺的思緒。

她啊了一聲,抬頭笑吟吟的看著他,“不是讓白霜告訴你,我出宮了嗎?”

“白霜說,定國公主也去找了他們……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還真有一件!”

雖然她今日已經解決了一部分。

不過,還有一部分。

夏清淺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男人挑眉,在她說完之後看了她一眼,“小心眼兒的女人,看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你。”

夏清淺輕哼,“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睚眥必報,才是打擊一切惡勢力的最好方法!”

忍讓是沒有用的,隻會助長那些惡人的氣焰,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

隻要消滅這種氣焰,生活才能美好啊。

“嗯,好像也有點道理。”

男人似笑非笑的點頭。

夏清淺知道他就是打趣她兩句,真要碰到事兒,這男人指定比她還小氣呢。

她懶得跟他計較,“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嗯?”

“我白日裏卜卦的時候,那銅錢忽然發了光,這一卦出乎意外的話應該是準的!”她眼神發亮,“你派人去護國寺去看看吧,或許那裏會有你母親的蹤跡。”

蕭墨寒聽到前半句,表情還沒什麽變化。

可是當護國寺三個字入耳,他的眼睛就眯了起來,“護國寺?”

夏清淺一愣,“是啊,有什麽問題?”

蕭墨寒沉默了一會兒,“太皇太後也一直隱居在那兒。”

太後也提到過,他母親可能會去去的地方,就有昆侖山和護國寺。

但當時他並沒有寄予太大的希望,甚至沒有太當真。

可是現在,淺淺也這麽說。

他母親真的會在那裏嗎?

蕭墨寒斂了下眸,“欽天監已經算好了良辰吉日,封後大典就在兩日後的午時舉行。大典結束之後若是沒什麽其他事,我們一起去護國寺走一趟吧。”

“好。”

對於去護國寺,她沒什麽意見,不過沒想到封後大典會這麽快。

她還以為,這所謂的良辰吉日還得多等幾天呢。

看來有些事,也得快點進行。

…………

接下來的兩天,宮裏宮外忙得不可開交。

因為欽天監這吉日選的,實在是太趕了——可如果不是兩日後,那就得等到一個月以後,而帝王這邊又催得急,活像清妃會跑了似的,所以欽天監也沒辦法。

底下人忙成了一鍋粥。

夏清淺倒是清閑得很,除了試鳳炮的時候比較麻煩,其他時間都陪著念念。

在這樣緊鑼密鼓的狀態下,兩天時間終於過去。

封後大典,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