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夏清淺晚上從林府回來的時候,黑漆漆的屋子裏並沒有掌燈。
她走到熟悉的燭台擺放的位置,將蠟燭點燃剛要放下,麵前卻陡然出現一道人影。
“啊……”
短促的尖叫聲,讓她險些摔了自己手中的燭台。
夏清淺震驚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喘道:“你跟個鬼一樣坐在我房裏幹什麽?”
燈都不點,坐在黑暗中等她?
這男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她拍了拍胸口,把燭台放在手邊,然後臉色不善的褪下身上的披風。
蕭墨寒聽著那句熟悉的話,心裏再度被她掀起驚濤駭浪。
“這句話誰教你的?”他瞬間行至她的麵前,掐著她的下顎緊緊盯著她的雙眼,“恩?”
“你幹什麽?”夏清淺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強忍著沒有把他的手拍掉,“我又不是小孩子,說話還要人教嗎?”
“這話隻有她會說!”
“……”
哦。
夏清淺眼神閃了閃,抬手輕撫摸著男人手背上暴動的青筋,輕佻的道:“公子是不是不知道該用什麽借口接近我,所以故意編出另一個人的存在啊?”
男人鳳眸冷冷一眯,“放開。”
可她偏不聽,指尖輕柔的從他的手背流轉到他胸膛,“你摸wo卻不讓我摸回來,這是什麽道理?”
摸?
他就是掐著她而已,這女人才是真的在摸他。
蕭墨寒目光冷凝,“我買了你的道理。”
夏清淺微愣,然後笑聲愈發的肆無忌憚,“你買了我是聽曲看舞的,賣藝不賣身懂嗎?”女人明媚的雙眼就連笑起來也跟從前一樣,嬌豔似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身體接觸方麵我們是平等的,既然你摸了我,自然也要做好讓我摸回來的準備,恩?”
“嗬。”
他嘲諷的扯了扯唇,不屑意味很明顯,“照這麽說,我要是在這裏上了你,你是不是還得上回來?”
夏清淺,“……”
有那麽一瞬間,她是懵的。
他的呼吸太過熟悉,淡漠的龍涎香擾亂著她的思緒,但不過瞬間就恢複如常。
正要開口,卻聽男人又道:“情兒,你不是有心上人麽?”此刻的姿勢透著幾分親昵的錯覺,他嗓音低低的問,“我摸了你,你就算不拚死反抗也該怒目而視,摸回來是什麽心態?”
夏清淺眨了眨眼,“不然你覺得,我一個風月場上女子該多在乎貞cao啊?”她盈盈輕笑,“何況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我的金主麽,我哪裏敢反抗?”
蕭墨寒看著她嬌媚軟笑的樣子,眸色深了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剛才去哪兒了?”
夏清淺推開他,轉身找了個離他較遠的凳子坐下,“去看我的心上人呀。”
她輕巧的漫不經心的話音落下時,男人墨色的鳳眸陡然一眯,眼底掠過絲絲冷芒,“姓林的?”
“你別這麽叫他,聽著好不禮貌呢。”女人不高興的嘟囔,“他有名字的,叫林煜。”
“……”
好不禮貌?
蕭墨寒眉心突突的跳了兩下,他懷疑這女人是故意的,就是想讓他弄死林煜。
他眼神不善,“白日裏走的時候才跟你說過,離他遠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夏清淺輕巧的眨了眨眼,“我也說過做不到啊,難道讓我為了你放棄我心上人麽?”
蕭墨寒冷笑,“昨天在樓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一聲不吭就丟下你獨自離開,膽子還沒你這個女人大,這種男人你還敢要?”
夏清淺覺得他簡直廢話,膽子再大也不敢跟皇帝搶女人啊。
她揚唇笑開,“公子,把情敵貶的的一文不值可不是什麽高尚的行為。”
“他本來就一文不值,不需要我來貶。”
何況他也從來沒說過,自己是什麽高尚的人。
夏清淺托著腮反問,“可那又怎麽樣呢?”她眼眸轉深,像是回憶起了什麽,“至少人家對我真心實意,不管我要什麽,隻要說一聲他大概都會滿足我,還說要為了我休妻呢。”
“休妻的男人你也敢要?”
“……”
她靜默了一會兒,“總好過那些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卻什麽也做不到,隻會不斷傷害我的。”
蕭墨寒瞳孔微縮,幾乎是立刻看了她一眼,想看穿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情緒,什麽心思。
可她淡然飄忽的坐在那裏,好像隻是隨口提起,根本沒有諷刺的意思。
他喉結滾了滾,俊臉凝固了許久才道:“為什麽這麽說,你受過情傷?”
夏清淺看著他正經的不得了的模樣,忽然輕笑出聲,“男人不都這樣嗎?你難道不是?”
如果他說不是呢?
這個女人,會用她的切身經曆來反駁他嗎?
這是他所希望的,又是他不希望的。
蕭墨寒盯著她看了許久,“如果,那個不斷傷害你的人如今後悔了,願意以命來還呢?”
嗬。
夏清淺眼底掠過一絲諷刺,轉瞬即逝。
她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淡淡的道:“我又沒經曆過這種事,如何會知道?”
“假如。”
“假如啊……”她彎了彎唇,眼底卻隱隱透著冷意,“那麽即便他拿命來還,我也不屑要——傷在我身上,事後砍他幾刀將他折磨致死,難道就能抵消我曾經的痛苦麽?”
男人心口一震,漆黑的目光直直的逼視著她,“所以,你會永不原諒,甚至永不出現嗎?”
夏清淺淡笑著抬眸看他,“永不出現?”她唇角弧度扯得更深,“這我還真不知道。”
說罷,她好心的給他也倒了杯茶,“看來,那個夏清淺不是你幻想出來的人?”
男人臉色滯了滯,旋即垂下眼簾,低低的恩了一聲。
她托腮,仿佛感興趣的問道:“你以前的女人?”
“恩。”
“你怎麽傷害她的?”
蕭墨寒看了她一眼,“紅姨沒教過你規矩?誰準你打聽金主的事?”
夏清淺無辜的聳了聳肩,“聊天的時候隨口一問而已,我並沒有興趣探聽您的隱私。”她不徐不疾的動手寬衣,“好了我要睡了,沒其他事的話,公子能回了嗎?”
她的言行舉止都透著淡然的倨傲,和深藏於骨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