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已經褪去淡漠,變成了嬌豔的笑,“等我一晚上,見我回來卻要離開?”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然我應該問你去哪兒了?”嗓音絞著幾分的澀意,“你大概會回我一句與我何幹,有什麽資格質問你。”
她挑眉,“你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沒問過怎麽會知道?”
男人眉眼間蓄著濃稠的自嘲,“那我現在問——你昨晚去哪兒了?跟上官易在一起嗎?”
夏清淺點點頭,“是啊,我是跟他在一起。”
男人瞳孔一縮。
她的狠,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明知道他最怕什麽,偏要給他什麽。
哪怕直接給他一刀,也好過笑著炫耀她昨晚是如何跟上官易春宵一度。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卻聽她噗嗤一聲笑起來,“不過小向也在,憐惜也在,還有很多其他人……”她似乎在跟他解釋,“我們隻是剛好玩了一夜,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說罷還狡黠的眨了眨眼,一副小算盤得逞的樣子,就好像故意打趣他逗他吃醋似的,讓他恍惚有種時光流轉回到過去的錯覺。
蕭墨寒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的怔忪,她在……跟他解釋嗎?
“怎麽這麽看著我?”她狐疑。
“淺淺。”
他動了動唇,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可是下一秒卻驀然抱住了她,“你不要跟上官易好……”他力道大德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揉入骨髓,“不管你怎麽恨我怎麽報複我都可以,就算你要我的命也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要跟其他男人好,恩?”
夏清淺的手指僵了僵,但很快就恢複了笑靨如初,“要你的命也可以嗎?”
“恩。”他閉著眼,狠狠嗅著她發間的香味,像是自甘墮落的沉浸其中。
“那要是……我現在就給你一刀,你也覺得好?”
“恩。”
其實蕭墨寒真的覺得可以。
他欠她的,用愧疚自責無法償還的傷害,用真刀實槍來償還或許更好。
可是當胸口驟然襲來一陣疼痛,他的臉上還是有那麽一絲微末的詫異。
“淺……淺……”
鋒利的匕首刺入身體,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
明明傷口撕扯著血在流,他卻忽然笑了,“你捅我,是不是表示你答應了?”
夏清淺涼涼的勾唇,“我隻是想告訴你,捅一刀這麽簡單的事,無法彌補任何傷害。”她拿出一塊帕子替他捂住傷口,“事到如今我早就沒什麽舍不得的,你自己也說了我對你不會有絲毫同情,所以別再拿這種話試探我——你的命於我而言,一文不值。”
試探?
她以為是試探麽?
蕭墨寒定定的看著他,“我知道,所以我從來沒這麽想過。”
他說的,字字肺腑。
夏清淺目光不經意掃過他胸口的血跡,眸色閃了閃,又飛快的移開視線,“快回去包紮吧,要不然死在這兒,可就連累了我的醉仙樓。”
蕭墨寒扯了下唇,“我就當你在擔心我。”
說罷,便接過她手中的帕子,僵硬的離開。
胸口的血順勢低落,滴滴答答,弄得屋子裏到處都是。
正好落英從外麵走進來,看到男人的傷,啊的驚呼一聲,“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男人沒理她。
“公子……”
夏清淺聽著門口的聲音,麵無表情的把手上沾到的那幾滴血弄到瓶子裏,裝好。
落英沒追到蕭墨寒,所以很快又跑回來,不敢置信的道:“姑娘,公子到底怎麽了?”又看到桌上還躺著一柄像是凶器的匕首,“那傷不會是您弄的吧?”
夏清淺冷冷淡淡的瞟她,“是又怎麽樣?”
“您怎麽能這樣!”
落英驚呼的同時,嗓音還帶著幾分不滿的控訴。
夏清淺挑眉,“這樣是哪樣?我怎麽對他是我的事,你是以什麽身份來質問我的?”
落英噎了一下。
她確實沒有立場做這些,可是……
“就算我是您的人,我也幫理不幫親!”
“哦?”夏清淺好笑,“你那點心思真當我看不出來?”
不過就是春心萌動,覺得那男人英俊又深情,所以看上他罷了,裝什麽正氣凜然?
“從明天……不,從現在開始,你不用伺候我了。”夏清淺淡淡的道,“你的賣身契就當是你這段時間的報酬,往後就算你想去做他的丫鬟,也跟我沒關係。”
“姑娘!”落英微驚。
她確實是想跟著公子,可是礙於賣身契在別人手裏,所以一直束手束腳的。
而且她本來還打算慢慢滲透,沒想過這麽早就要攤牌,畢竟她還不知道那男人怎麽想的。
但是現在這絕好的機會,她也不太想放棄。
夏清淺看著她明顯心不在此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此舉正中她下懷,擺擺手,“出去吧。”
“……是。”
落英順從的離開了。
夏清淺看著她的背影,很快便收回視線,去了攝政王府。
一路上,她的臉色都很難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孩子都這麽命苦,當年念念是如此,如今煙兒又是如此。
三年前她懷孕假死,雖然成功保住了煙兒,可當時她毒入五髒,哪怕沒日沒夜的浸泡在藥缸裏,也對煙兒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但昨日之前,她一直以為煙兒隻是身體虛弱,需要調理而已。
直到昨日才知道,原來上官易和憐惜他們怕她擔心,一直沒告訴她真實的情況。可如今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不得不找她想辦法——因為,煙兒需要換血。
夏清淺閉了閉眼,走進攝政王府,把瓶子裏裝好的血交給上官易。
蕭尋挑眉看了她一眼,“你這才回去多久,這麽快拿到血了?”
“他就在醉仙樓。”
“哦,難怪今日罷朝呢。”
蕭尋想起當時滿朝文武不解的樣子,真是同情他們。
不過……
他摸著下巴道:“煙兒的事你瞞了這麽久,如今直接告訴他了?”
夏清淺頓了一下,搖頭,“沒有,我直接捅的。”
這回不隻是蕭尋,就連楚憐惜和上官易也朝她看了一眼。
楚憐惜神色複雜的道:“他昏迷了嗎?你捅完他還能讓你走?”
蕭尋笑眯眯的道:“這你就不了解我那侄兒了吧——苦肉計用完,自然不能喊打喊殺的生氣啊,唯有一臉蕭瑟落寞的離開,才能表達他這贖罪的一刀有多心甘情願。”
楚憐惜,“……”
夏清淺,“……”
上官易沒有吭聲,直接拿著瓶子裏的血,去做了血液比對。
出來的時候,臉色卻不太好。
夏清淺心髒不自覺的懸了起來,“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