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把硯兒的血交給上官易,忐忑的等著測試結果。

向風華在一旁安慰道:“不用擔心,他們是親兄妹,匹配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夏清淺苦笑,其實不管是匹配還是不匹配,她都擔心。

不匹配,怕小的那個會等不及找到新的合適血液。

可若是匹配,又怕大的那個受不住。

最怕的是,一切到頭終成空,哪怕有適合的血也保不住煙兒。

“出來了!”

在向風華的低呼聲中,上官易緩緩的從屋子裏出來。

夏清淺心髒一下子懸了起來,“怎麽樣?”

他神色複雜的點頭,“可以。”

“那……硯兒真的不會有事嗎?”

“雖說小孩子盡量避免抽血,但也不是那麽絕對的。”男人盡可能的安慰道,“隻要我控製量,不會有什麽問題,你放心吧。”

“是啊淺淺。”向風華也認真道,“這人都能從閻王手裏搶人,隻是抽個血,不怕的。”

“……恩。”

她點了點頭,卻又犯起了難。

因為硯兒如今在宮裏,她還沒想好,應該把一切如實告訴蕭墨寒,還是偷偷把人帶出來。

就在她掙紮之際,他出現了。

兩日過去,他的傷似乎全好了,一襲深青色長袍,為他冷峻的氣質染上幾分儒雅的味道。

夏清淺頗為驚訝,“這麽短的時間,你這樣亂跑,真是夠不要命的。”

蕭墨寒勾了勾唇,“反正你也不在乎,那我便按照自己的喜好來。”

夏清淺頓了頓,“你每天都重複的指控我不在乎,是希望我有朝一日反駁你嗎?”

被人戳中心事,男人臉色僵了一下。

但這個時候夏清淺不想再繼續刺激他,畢竟她還有正事要辦。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說。”

“硯兒能不能讓我帶幾天?”她斟酌著道,“這幾年你也沒好好帶他玩過,我想讓他在功課之餘散散心。如果你介意醉仙樓的話,我可以帶他去別處住。”

她難得帶著這般商量的口吻,沒有諷刺也沒有刻意的勾引。

蕭墨寒卻盯了她好幾秒,“你是他母親,我不可能為這種事阻止你。但你特地這麽認真的跟我商量,是希望我這幾天都不要出現?”

“……”

這男人還挺聰明。

蕭墨寒見她不吭聲,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臉色一沉,“不行。”

女人皺眉,“為什麽?”

“因為我想見你。”他理所當然的道,“你要見硯兒或帶他玩都可以,哪怕不讓我看到他也行,但是——我必須要見到你,否則誰知道你會不會帶他跑了?”

他毫不懷疑,隻要他沒看著,這個女人就會消失。

哪怕如今是她主動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也還是惴惴難安,怕她隨時會走。

夏清淺愣了愣,“所以我隻能在京城範圍內活動,不能離開,還要保證每天讓你看到我?”

“恩。”

“如果我不答應呢?”

“見不到你,我隻能退而求其次的見到硯兒。”

“……”

退而求其次?

被他兒子聽到大概能氣死。

不過夏清淺本來也沒想走,所以幹脆的答應下來,“可以,我接受。”

“還有件事。”

“……”

夏清淺擰眉,“這麽簡單的事,你要跟我扯這麽多條件?”

蕭墨寒沒有接話,“昨晚,你是不是見過李晴?”

“噢……李妃娘娘啊,見過怎麽了?”

“她今天去青鸞宮,跟毓秀打了一架。”

“……”

夏清淺愣了愣,然後臉色微妙的變了一下。

這件事確實跟她有關,不過她當時隻是覺得李晴很煩,想要轉移火力而已。

結果這女人直接去把人打了?

她眨了眨眼,“可是……我也沒幹什麽呀,隻是告訴她找錯了敵人,真正應該對付的是毓秀,畢竟那位姑娘才是整個後宮最穩定的女人。”

頓了頓,“對於那二位的遭遇,我真的深表同情。”

同情?

蕭墨寒冷嗤,“你不是故意禍水東引麽?”

夏清淺故作驚訝,“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是那種人嗎?”

還真的就是。

可即便如此,他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蕭墨寒淡淡的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做什麽都可以,不過——李晴並沒有找錯人。”

若要說情敵,那他心裏從始至終隻有夏清淺一個人,不找她找誰?

隻不過李晴太蠢,被她挑撥幾句就真的成功了。

夏清淺直接忽略了他的後半句,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你說得對。”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果她早點認清這句話的含義,也不會害的她自己的一雙兒女如此下場。

蕭墨寒清晰的看到她的臉蛋瞬間冷下來,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樣的過去。

他眸光黯了黯,知道自己不宜再在這裏礙她的眼,“明早我會把硯兒送來,等我。”

夏清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

…………

蕭墨寒好走到外麵,就看到了外麵等候的人。

落英穿著與以往不同的衣裳,明顯已經不是丫鬟裝扮,絞著手指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看到他出來,急忙上前,“公子,您的傷好點沒有?”

蕭墨寒瞥她,“與你何幹?”

落英呼吸一滯,“我……我如今已不是情姑娘的丫鬟,就想說能不能跟公子回去……”

最後那幾個字,小聲的細弱蚊蠅,但還是堅持說完了。

蕭墨寒眯起眼睛,“跟我回去?”

落英含羞帶怯的點點頭。

男人眼底卻驀然閃過一絲鋒芒,“從前你是她的丫鬟,我給你幾分薄麵,可如今——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跟我回去?”

落英的臉色一下子白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她從來隻覺得這男人深情又儒雅,可是此時此刻,他犀利的言辭竟是如此尖酸刻薄!

她從未想過,他會有這樣一麵。

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為了這個男人,她連主子都拋棄了,她已經一無所有。

思及此,落英屈辱的咬了下嘴唇,“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至少奴婢的心是真的,奴婢就是死也不會把刀子捅向您!不像情兒姑娘,對您沒有半點真心,還……”

“住口!”

男人臉色驟沉,周圍沉悶冷冽的空氣,仿佛也因此降了好幾個度。

他薄唇抿成森寒的直接,一字一頓的道:“她對我是不是真心,不需要你來提醒。再敢到我麵前來廢半句話,小心被丟去亂葬崗喂狗。”

最後一句,赤果果的威脅。

落英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幹幹淨淨。

她從前怎麽會以為這男人風度翩翩,謙謙君子?

那一麵,分明是對著某個特定的人才會有。

而如今這般,才是他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