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蕭墨寒親自把硯兒送到夏清淺麵前。
這一日天氣晴朗,連風吹拂在臉上都是溫暖柔和的味道,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
“姑姑!”
蕭硯笑著走進來。
夏清淺剛要開口,男人就對硯兒道:“一邊兒去,父皇有話跟她說。”
“哦……”
蕭硯雖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接下來還能見好幾日,便又乖乖的走了。
夏清淺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了,“他是你兒子不是你下屬,你這麽跟他說話?”
蕭墨寒目光深凝,“你若嫌我待他不好,那就親自來好好的對他。”
女人眼神一閃,沒有接話。
蕭墨寒又緊接著道:“硯兒很少笑,可是在你麵前,他一直很開心。”
夏清淺知道他在逼他,也知道自己隻要無視他就可以,可心尖還是不自覺的抽疼了一下。
她攥著手心,強自鎮定的道:“他如今隻當我是姑姑而已。”
“你隨時可以認回他。”
男人犀利的目光逼視著她,嗓音透著幾分蠱惑,“告訴他你不是姑姑而是母後,告訴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認錯人。硯兒這麽喜歡你,就算你現在說出真相,他也不會無法接受。”
頓了頓,“隻要你願意,淺淺。”
男人說的每個字,都像是一隻識路的小蟲子,拚命的往她心底鑽去,啃咬著她的神經,把她所有的防備心牆一一擊潰。
可是不行。
她統共隻有半年的時間,她就連煙兒也沒有認——他寧願這兩個孩子從一開始就不認她,隻當她是個普通的長輩,也不想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娘親死去。
何況,硯兒已經經曆過一次,她不想同樣的痛苦再去折磨他。
夏清淺閉了閉眼,美麗的臉上渲染出幾分笑意,“還是不要了。”
蕭墨寒薄唇倏地緊抿,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還是一陣頹然的失望。
“你就這麽恨我?”
所以連帶著跟他有關的兒子,她也不要了。
怕他們糾纏她麽?
夏清淺沒有回答,徑直轉身走到外麵,“硯兒,我們走了,姑姑帶你去玩。”
蕭硯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的父皇。
那一刻,他隻覺那道修長的身影孤單寂寥,如壁畫一般,顯得有些可憐。
於是沒忍住問出口,“姑姑,我們可以帶父皇一起玩嗎?”
夏清淺腳步未停,“你父皇還有事。”
說罷還回頭,涼涼的瞥了那男人一眼。
蕭墨寒自然看懂她眼底的警告,薄唇微微的抿了抿,“硯兒,父皇確實有事。如果有機會,改日再跟你們一起,恩?”
蕭硯隻好遺憾的點頭。
夏清淺帶著他,一路走出大門口。
蕭墨寒本來還想暗中跟著,可是遠遠的卻看到另一夥人跟著她,他臉色一變,“元修!”
元修會意,立刻把人抓來。
“誰派你們來的?”
“小……小人隻是李府的一個侍衛……”他慌慌張張道,“丞相大人說,情兒姑娘的存在影響了娘娘的利益,所以……就派小人來刺殺情兒姑娘。”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皇帝啊!
所以哪裏還敢撒謊,隻盼著對方能看在丞相大人和李妃娘娘的麵子上,饒他一命!
可是下一秒,他就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皇……上?”
胸口插著的鋒利的長劍,他甚至沒看清眼前的男人是如何出手的,隻見他身形一動,就把元修的佩劍抽出來,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殺無赦。”
男人冷酷的擦拭著手指,麵無表情的吐出三個字。
李家,真是要反了天了。
…………
夏清淺帶著硯兒去了攝政王府。
她想了一路,也沒有想好該怎麽跟硯兒開口。
到了王府,卻是小煙兒先從裏麵跑出來,甜甜的喚了聲“姑姑”,然後詫異的看著他,“姑姑今日將哥哥也帶來了嗎?”
這小丫頭本身就是個嘴甜的自來熟,麵對沉穩的男孩,很快就把人收服了,“哥哥,姑姑說你會跟我一起玩,今天你是來跟我玩的嗎?”
蕭硯看了夏清淺一眼,夏清淺朝他點頭,他便也朝著女孩點了點頭,“恩。”
“那好啊,我們走吧!”
煙兒笑的甜甜美美,主動牽住他的手,拽著他直接從夏清淺麵前跑掉了。
這樣的情形,倒是夏清淺也沒有想到的。
直到楚憐惜也出現在她身後,歎息著道:“有時血緣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哪怕從未見過,可就是沒來由的喜歡,沒來由的親近。”
夏清淺眸色深了深,“是啊。我也沒想到這麽多年,硯兒還能跟我處得好。”
她以為硯兒不記得她,所以也不會喜歡她。
畢竟她隻是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你在他小時候這麽疼他……”楚憐惜說到一半就頓住了,“待會兒我來跟硯兒說吧。”
“憐惜?”夏清淺微詫。
“我知道你開不了口,肯定還沒說。”
…………
硯兒跟煙兒玩了一下午,兩個人也漸漸的熟悉起來,不像最開始那麽拘束。
硯兒甚至在晚飯時主動給煙兒夾了個雞腿,“煙煙,你這麽瘦要多吃點。”
煙兒眉開眼笑,“謝謝哥哥。”
煙煙?
夏清淺還從沒聽人這樣叫過煙兒。
煙兒的名字是蕭雲煙,過往一切皆如雲煙的意思。有時候蕭尋也會喚她小雲煙,卻從沒聽到過煙煙這樣的稱呼。
不知男人是不是察覺到她的心思,低笑道:“硯兒,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名字跟煙煙很像?”
硯兒點點頭,“是啊皇太叔,剛才我也跟煙煙說,我們兩個連名字都是一樣的,不過……”他疑惑的看向夏清淺,“姑姑,為什麽煙煙也跟我一樣換你?父皇說你是煙煙的母親。”
夏清淺神色微滯。
這些年,煙兒雖然名義上是蕭尋和憐惜的女兒,但其實從未帶出去讓人見過。
所以蕭墨寒也並不認識煙兒。
那天看到她和上官易帶著小姑娘,便下意識的以為是她的女兒。
可是這些話,她也不知道怎麽跟硯兒解釋。
畢竟攝政王的女兒卻連滿月宴都不辦,本身就很奇怪,硯兒這麽聰明,肯定還會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