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眼波微凝,臉色漸漸的冷下來。
直到男人站定在她麵前,侍衛們紛紛跪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唇畔已勾起冷笑,“怎麽,我成了皇上口中的江洋大盜?”
蕭墨寒抬手示意他們免禮,目光卻定定的落在她臉上,“你要走嗎?”
夏清淺不答反問,“我說是,你就打算攔著嗎?”
所以,她真的是要走。
蕭墨寒心口微微一沉,突然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
失落的是她終究還是要走了,或許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慶幸的是他早有準備,把她的畫像分發到各個城門口,若是她要離開就會直接上報給他。
“為什麽要走?”
“我一沒犯事二沒得罪您,要去哪裏好像是我的自由,不需要跟您匯報吧?”
“……”
蕭墨寒薄唇驀地抿成冰冷的直線,“如果我不準呢?”
夏清淺眯了下眼睛,剛才還勉強維持的臉色終於徹底冷下來,“你有什麽資格幹涉我?”
此話一出,身後的侍衛俱是一驚。
誰也沒想到,竟有人敢這麽跟帝王說話!
可是反觀長身玉立的帝王,卻似乎並不生氣,隻是啞聲看著她。
下一秒,甚至傾身將她摟入懷中,“淺淺,我知道你說什麽恩怨兩消都是騙我的——你心裏一定還在怪我。但是放你出宮已經是我的底線,你不離開京城。”
哪怕隻是遠遠的看著她,可是隻要知道她還跟他在同一個地方——實在想她的時候還能遠遠的望她一眼,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是,她非要連這樣卑微的希望也剝奪麽?
何況她的身體那麽差,如果一個人離開,她想以後怎麽辦?
就連上官易都沒跟她一起走,她這樣天沒亮就往外跑,一定是刻意瞞著所有人。
所以他更不可能放她走。
蕭墨寒緊緊摟著她,繃緊的嗓音甚至透著一絲顫音,“這兩天我一直忍著不去打擾你,但是你不可以在我的視線裏消失,恩?”
“放手。”夏清淺冷冷蹙眉,礙於這麽多人在場,沒有過於激烈的掙紮。
“不,我不會放你走。”
“蕭墨寒。”女人冷冷的道,“你口口聲聲要我報複你殺了你,現在我不過是要離開,這麽點小要求你還要勉強我?還是說,那些要死要活的話都隻是為了裝可憐?”
“沒有。”男人嗓音低低的道,“我可以死,但你不能走。”
“你……”
夏清淺還想說什麽,身體卻驀地一僵,竟是男人趁她不備點了她的穴道。
她先是一驚,轉而怒喝,“蕭墨寒,你幹什麽?”
男人直接把她從地上攔腰抱起,“我們回宮,好嗎?”
夏清淺,“……”
這男人現在是在問她好嗎?
點了她的穴道,控製她的動作,甚至已經強硬的把她抱起來,還有臉問她好不好?
夏清淺氣極反笑,“不好,不好!你給我解開穴道,你他媽把我放下來!”
可是男人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抱著她徑直往馬車方向走去。
夏清淺怒目而視,“蕭墨寒,你不是跟我裝謙謙君子麽,你不是裝腔作勢故意不靠近我麽,你不是就連我在宮裏的時候,也能好幾天不見我嗎——假裝愧疚不接近我,但我現在剛要做點什麽,你就原形畢露是不是?”
這個混蛋,這個王八蛋!
她聲音尖銳的刺激著他的神經,可他始終隻是低垂著眉眼,未置一詞。
蕭墨寒走到馬車裏,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然後才開口,定定的注視著她,“淺淺,其他事你要怎樣都可以,但是不能離開我的視線,恩?”
夏清淺氣笑了,“憑什麽?”
馬車裏的氣氛詭異的僵持了。
蕭墨寒眼神閃了閃,然後抿唇道:“你走不掉的。”
他似乎放棄了跟她講道理,因為知道講不通。
夏清淺怒意更甚,就連臉上的假笑也斂去了,“我是走不掉,但是你控製不了我的思想!”她掙紮著想要衝破穴道,臉色漲得通紅,“就算你強行把我留在宮裏,我也會時時刻刻想著逃出去,隻要一有機會我就會立刻馬上離開你!”
“我知道。”
男人臉色微黯,但語氣毫無波瀾,“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好像不管她怎麽發火怎麽生氣,這男人都像是有抗藥性一樣,溫和而包容,所有的情緒都被極好的掩藏起來,顯得他萬般無奈卻又萬般縱容。
夏清淺覺得他就是在裝腔作勢,因為他已經得逞了,所以他大可以做出這幅大度的樣子!
可她不知道,蕭墨寒隻是無言以對。
因為虧欠她太多,所以哪怕一句重話也舍不得說,所有的話到了嘴邊都會變得蒼白無力。
“蕭墨寒。”
她忽然像是想到什麽,又抬眸朝他瞥了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回到京城是因為舍不得你,甚至對你餘情未了啊?”
蕭墨寒看了她一眼。
不等他開口,她又滿臉冰冷的道:“我告訴你,我回來隻是想把那些害過我的人一起拉下皇泉——別以為我之前對你有過好臉色,就代表我們以後也可以和平共處。從頭到尾,我不過是想利用你而已,你少自作多情!”
她太憤怒,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對於一個深愛她的男人來說,言語尖銳的近乎刻薄。
可是蕭墨寒卻忽然笑了,“我知道。”
這些事不需要她說,他也知道。
可她藏著掖著不願訴之於口的時候,他心裏其實悶堵得更厲害,而如今聽到她坦誠的說出來,看到她臉上激烈的情緒,他卻反而沒那麽難過了。
能讓她發泄出來,也是好事。
蕭墨寒幹脆的把她從身旁抱到自己腿上,關切的看著她,“淺淺,你渴嗎?”
夏清淺驀地咬住了唇。
好像她費盡全力,卻把拳頭打在一團軟棉花上,空洞又無力。
她閉了閉眼,“放開我。”
“你不是總嫌馬車顛簸,現在我抱著你,應該會好些。”
“不要你假好心!”她瞪著他,“你要是真想讓我好些,就解開我的穴道放我下去。”
“不行。”
“……”
她更用力的想要把穴道衝開。
可是男人內力深厚,她用盡全力卻隻是把自己憋出內傷,根本衝不開他的穴道。
蕭墨寒皺了下眉,這樣下去她隻會白白損耗力氣甚至是遭到反噬,“好了淺淺。”他終究是不忍心,“我替你解開,但是你不許跑。”
夏清淺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跑不掉了,雖然不甘,但還是咬牙忍下來,“好。”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片刻,才朝著她肩上點下去。
夏清淺第一時間就要從他腿上站起來,可是外麵的馬兒卻忽然磕到了大石塊,她站離幾分的身體驀地又跌坐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磕到男人的腿中央。
某些剛才還能勉強保持平靜的東西,忽然蠢蠢欲動的抬起,變成堅硬無比。
夏清淺,“……”
蕭墨寒,“……”
氣氛頓時詭異到極點。
夏清淺深吸一口氣,還是沒忍住滿臉黑線的看著他,“蕭墨寒,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猥瑣,這種時候還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