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怔,“您這是……何意?”
太後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作為上一代後宮生涯的最終勝利者,她深諳人心又深暗套路,隻是身邊的人都太蠢,從戶部尚書到淑妃,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若是當時皇帝沒有開口,清妃會如何?”
淑妃愣了愣,“她將我推倒在地,您開口喝斥,自是要懲罰——既然她有力氣推我,那在院子裏多跪幾個時辰也無妨。
還有,冒犯位份比她高的妃嬪也是不小心的罪過,您就是對她再有別的懲罰也並無不可。但但是……皇上不是讓她回冷宮去跪著了嗎?”
說完卻猛地反應過來,“冷宮!”
對,為什麽要回冷宮跪著呢——既然是祈願節前出的事,既然今日都該跪在祈願樹下,那皇上直接讓那女人在鳳鳴宮裏跪著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讓人滾回冷宮?
淑妃的臉色頓時難看下去,眼神陰戾,“所以皇上說會找人看著她跪,也是說給您聽的嗎?”
太後點了點頭,“總算還不是太蠢。”
淑妃驀地咬住了唇,不知是因為太後這句明褒暗貶的話,還是因為帝王的行為。
剛才她竟然還在沾沾喜喜,因為皇上信了她而不信夏清淺,替她狠狠殺了那女人的氣焰。
可是現在才知道,為什麽皇上會扶她。
難怪,明明該是憐香惜玉的動作,他卻用了這麽大的力道,絲毫不顧她的感受。
原來這一切根本不是為她,而是為了夏清淺。
至於所謂的罰跪……根本沒人看見,罰不罰又有誰知道呢?
“姨母。”她委屈的抬頭,“她如此囂張,皇上還這麽護著她!臣妾現在立刻去冷宮走一趟,看看她到底有沒有跪著吧?”
“剛誇你一句,你又開始犯蠢?”太後不悅的掃了她一眼,“你現在過去,不是打皇上的臉?”
“可是……”
“來日方長。太後淡淡的打斷了她。隻要人還在眼前,有什麽做不到的?
…………
夜。
向風華守在夏清淺身邊,困得眼皮直打顫兒,但還是堅持沒有睡。
雖然這破地方也不會有人來,但他答應了夏清淺要替她看著,那就一定會做到。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門外就響起一陣腳步聲。
向風華臉色微變,立刻警惕的抬頭朝對方看了過去。
卻是身著常服的帝王!
他一個小妖精,對人間帝王有著本能的畏懼,可是此刻卻故作鎮定的揚起了下巴,“什麽事?”
蕭墨寒眯起眼睛,審視著他。
大眼睛、塌鼻梁,小嘴巴,頭頂還梳著一根細細的小辮子,大約五六歲的模樣,並不算好看,卻又透著幾分天真的可愛——隻是冷宮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一個小孩子?
而且,還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你是誰?”
“與……與你何幹?”向風華下巴抬得更高。
“不說?”蕭墨寒冷笑一聲,“擅闖皇宮,朕可以要你的命。”
“……”
向風華眼皮跳了好幾下,忽然指著**的人,故意氣他似的道:“你若敢欺負我,我就告訴我娘!”
蕭墨寒眸色一震。
下一秒,俊美的臉頃刻間陰沉下去,濃暗的黑眸中醞釀著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雲,菲薄的唇一字一頓的道:“你說,她是你的誰?”
“我……我說她是……”
“風華。”沒等向風華再把那個字憋出來,**的人就幽幽轉醒過來。
夏清淺這一覺睡的,總算恢複了些許體力,卻看到床邊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滿臉陰鷙的盯著她。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狗皇帝。”她閉了閉眼,低聲喃喃道,“夢裏都不放過我。”
“夏清淺。”男人咬牙切齒的蹦出三個字。
狗皇帝?
好,很好,現在不隻冒出來一個五六歲大的兒子,還敢當著他的麵喊他狗皇帝?
蕭墨寒下顎繃出緊繃而陰鷙的弧線,闊步走到她麵前,把她從**拎了起來,銳利的眸光狠狠的落在她臉上,“是朕最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才敢這麽膽大包天,嗯?”
夏清淺手腕疼得猛然一個激靈,這哪裏是什麽夢,分明就狗皇帝真的出現了!
不過,他來幹什麽?
還有……對她太好?
夏清淺不怒反笑,冰涼的嗓音透著不加掩飾的譏誚,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的望著他,“不相信我,動手打我,不由分說的懲罰我——如果這些就是皇上所謂的好,那是我不配得到您的好。”
蕭墨寒臉色愈發陰鷙,“朕什麽時候動手打你了?”
除了祭祀那天,他和她以武過招,後來他什麽時候打過她?!
“就在剛才,就在鳳鳴宮裏。”夏清淺冷豔的微笑,“皇上這是年紀大了,記性差到這個地步嗎?”
“……”
她管那叫打?!
這個武功高強能夠和她過招的女人,被他輕輕一碰就倒在地上,最後還反咬一口,說他打她?
這個該死的女人,簡直胡攪蠻纏。
蕭墨寒驀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他近在咫尺的逼視著她的眼睛,眼神犀利的仿佛要刺穿她,“入宮半年,朕從未碰過你。你卻有個五六歲的兒子——夏清淺,你說朕該這麽把你弄死才好?”
“什麽五歲的兒子?”夏清淺被他掐得痛個半死,剛要發火卻聽到他這句話,眼神頓時變得迷茫起來。
身旁的向風華眼皮又是一跳,努力龜縮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帝王修長的手指還是惡狠狠的指在他身上,冷笑一聲,“你床邊這玩意兒口口聲聲的喊你娘,不要告訴朕,你不認識他?”
夏清淺,“……”
她茫然的看向那小妖精,所以剛才她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好端端的成了這妖精的娘?
向風華剛才隻是故意氣那皇帝,現在對上她的眼神卻有些內疚,“我錯了,我就是胡……”說的。
然而最後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女人打斷了,“是,他是我兒子又怎麽樣?”
她冷豔的挑起眉梢,望著麵前近在咫尺的男人,近乎挑釁的道:“你自己不碰我,還不準我跟別人生兒子?怎麽,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夏、清、淺。”
男人冷鷙的嗓音像是從喉骨裏擠出來的。
夏清淺冷笑一聲,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眼睛。
這男人今日把她惹毛一次就算了,現在她睡個覺他還讓她不得安生,非要過來再找她的麻煩,惹她第二次。
既然如此,那幹脆誰都別好過!
反正這狗皇帝還等著她救命呢,難不成還真能為了泄憤殺了她?
想到這裏,她更是有恃無恐,眼底的挑釁也更濃,“怎麽?”
“嗬。”
蕭墨寒冷笑一聲,“占著茅坑不拉屎是嗎?”
話音未落,他忽然用力把她的下巴往前一扣,俯下俊臉,狠狠的欺身吻了上去!
夏清淺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