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拿這個要挾我?”轉念一想,“你怎麽會知道野山瓊花的事?”
那一刻,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似乎有些微妙的酸楚,好像她早已認定,關乎她性命的事情,他不該以這樣的口吻來威脅她。
可是對於他,她早就沒有絲毫期待了,為什麽還會覺得酸楚?
蕭墨寒淡淡的斂下眸,“這個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
她擰眉,“攝政王告訴你的?”
她覺得白炙不會告訴他,但蕭尋和憐惜也知道此事,所以可能是從攝政王府透露出去的。
男人依舊沒有回答,“淺淺,如果你答應,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
夏清淺冷笑一聲,“如果我不答應呢?”
“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
是啊,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哪怕她反抗,也隻能被他帶回去,甚至野山瓊花,也隻能從他身上得到。
她從來不是那種為了骨氣寧願去死的人,何況她現在還有兩個孩子,哪怕是為了他們,隻要她能活下去,就絕不會隨便放棄生的希望。
夏清淺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覺得,你離不開我這件事,特別煽情特別讓人感動啊?你等我這四年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你情深義重,隻怕你自己也這麽覺得——我不接受你簡直是有眼無珠吧?”
男人眸色閃了閃,“我沒有這麽想過。”
“那你為什麽就不能看在我差點為你死掉的份上,高抬貴手呢?”她滿目冷豔,“你不是對我很愧疚麽,既然如此,把野山瓊花給我你就不欠我了,不行嗎?”
“可是那樣,你就會永遠離開我。”
“兩個月後有什麽差別?”夏清淺眉毛一擰,“我不是照樣會離開你?”
還是說,這原本就是他的拖延戰術?
先拖她一陣子,溫水煮青蛙似的慢慢感化她,覺得她到時候就會心甘情願的留下?
蕭墨寒眸色黯了黯,“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沒有拖延,沒有你想的那回事。”
頓了頓,“淺淺,我知道我很自私,不過——用你的兩個月換野山瓊花,很值得。”
他隻是想留她最後兩個月而已。
兩個月後,大概就真的如她所願,一幹二淨了。
男人的手微微朝她伸出去,骨節分明的大掌就這麽落在她麵前,“走吧,淺淺。”
他這幅樣子,倒像是料定她會答應。
夏清淺氣極反笑,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轉身睡覺去了。
蕭墨寒看著他阻擋的房門,扯了下唇,走到她旁邊的另一間房去。
…………
白炙聽完他說的那番話,臉色又冷又沉,“我把她的消息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威脅她的,早知道你這樣對她,我還不如跟她慢慢找。”
是,這個消息是他說的。
大約夏清淺打死也想不到,不是蕭尋也不是楚憐惜,而是他。
可他沒有辦法了,她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所以不管什麽方法,他都要試。
蕭墨寒表情沒什麽變化,“你找不到的。”
白炙冷笑,“時間問題而已。”
蕭墨寒諷刺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就試試看,兩個月之內能不能拿到野山瓊花。”
或許男人的語氣太過篤定,白炙眉頭微蹙了一下,“你是不是本來就有那花?”
蕭墨寒未置一詞。
白炙語氣低下來,“不管你想怎麽樣,可你明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為什麽非要強迫她?這段時間她對你的態度,已經比她剛回來的時候好了不知多少——說不定你把花給她救了她的性命,再過一段時間,你們的關係就能改善呢?”
雖然他不喜歡蕭墨寒,雖然他也曾想過得到那個女人。
可是他看得出來,如果不是蕭墨寒,不會再有別人了。
對於淺淺來說,要麽就是這輩子恨著這個人,要麽就是徹底心如死灰孤獨終老——他很確定,夏清淺的生命裏不會再出現其他男人,所以他寧可讓她得到幸福。
他斂眸道:“你這樣逼她選擇,是將她的性命視若草芥——就算當真得到那兩個月,兩個月之後你還是會失去她,何必呢?”
失去她?
蕭墨寒垂下眼簾,漆黑的鳳眸蘊滿深邃和陰鬱。
他早就已經失去她了,隻是還沉浸在某種不願自拔的情緒裏自我糾纏而已,可他們都不會知道,他如今將她的命視作全部——遠比他自己更重要。
他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朕意已決,不會改。”
“蕭墨寒!”白炙低喝一聲。
要不是為了野山瓊花和夏清淺的命,他才不會把他們的行蹤告知這個男人。
早知道蕭墨寒會這樣,就不該那麽早通知他,讓他找到野山瓊花再拿來交換,不是更好?
白炙後悔的按著眉心,不過……
這人時隔半月才來,是不是說明,他已經在這段時間裏找到了野山瓊花的線索?
…………
第二天。
白炙不知道怎麽麵對夏清淺,幹脆待在房裏沒有出去,直到夏清淺來找他。
“淺淺,你是不是很難過?”
“沒有啊。”
夏清淺露出一個笑容,“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不過我確實還不怎麽想死——如今有人要用兩個月的時間換我往後的幾十年,其實劃算得很。”
如果隻把交易單純的當做交易,就不會覺得難過,也不會想賭氣了。
她昨晚仔細的想過,如果對她說那些話的人不是蕭墨寒,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她都不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不就是兩個月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麽為什麽是他,就不可以呢?
他有這麽特殊麽?
夏清淺盡力撇除腦子裏那些模糊的情緒以後,突然就覺得一切都可以接受了。
…………
再次回到皇宮,夏清淺的心境又和上次不太一樣了,她甚至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
來到東宮,才發現原來煙兒也已經被送到了宮裏。
兩個孩子見到她都很高興,尤其是煙兒,鬧著她玩了好半天。
最後還是蕭墨寒過來接人,他們才消停下來,放她離開。
不過出了鳳央宮,女人臉上的笑痕就微微淡下來。
男人深邃的側臉逆光籠罩著陰霾,嗓音自嘲,“你不用時刻擺著臭臉告訴我,你如今有多不情願——說好的回來我身邊,我要的不隻是你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