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時候,蕭墨寒總算是沒再拋棄那兩個孩子,四個人一起回到宮裏。
用過晚膳,他還陪兩個孩子看了會兒書,後來到煙兒的睡覺時間,白霜才把他們帶回東宮去。
夏清淺睡前服藥時,蕭墨寒一直盯著她,深沉的眼底仿佛閃過什麽複雜的情緒。
夏清淺察覺到他的目光,掀眸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幹什麽?”
“你好看。”
原以為她會嗤笑或者諷刺幾句,不想她竟挑眉,“真的?”
蕭墨寒愣了一下,“恩。”
“那我睡了,你繼續看吧。”
“……”
蕭墨寒就這麽看著她爬到**躺下,然後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再不理他就直接睡覺。
他有些好笑的拿手指刮了刮她的臉,腦海中忽然閃過很多他失憶以後的事。
記得第一次在北狄見到她,被她強行帶回西涼,當他看到她身邊聚集著一個又一個的男人,看著她那些人的關係有多親密,他就無法克製的嫉妒,壓製不住自己的理智。
後來上官易的出現,更是讓他嫉妒的發瘋。
如今三年過去,那個男人依舊在她身邊,他的嫉妒也絲毫沒有減弱——可這一次卻不再是簡單的占有欲,而是悔恨在她痛苦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卻不是他。
於是他永遠失去了這個資格。
夏清淺中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入目便是男人漆黑如墨的雙眸,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她驚了一下,方才還迷糊的意識微微清醒過來,“你不睡覺,一直看著我幹什麽?”
“在想你什麽時候會走。”
“……”
她皺了皺眉,意識終於全部回籠,眉毛便擰得更緊,“大半夜的發什麽神經啊?”夏清淺不住的按著眉心,“不是說兩個月麽,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所以還剩下一個月二十八天。”
一個月二十八天,其實也就五十幾天的時間而已。
但實際上,他可能連五十幾天都不會有。
蕭墨寒想,其實有這幾天偷來的光景就已經夠了。
他側躺著看著她的演技,喉結滾了滾,“如果沒有這個約定,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
夏清淺終於覺得他不正常了。
她神色冷淡的坐起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難不成你又反悔了?”
“沒有,我想知道。”
“是,我不會回來的。”
她會離開所有人,所有她認識的人,然後找個沒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安靜而孤獨的死去。
男人寥寥勾唇,“說句假話哄哄我也不會嗎?”
夏清淺瞥他一眼,然後逗他似的揚起一抹燦爛的笑,“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男人的臉色猛地滯住。
哪怕這是假的,哪怕心知肚明隻是她“哄”他的,可是從她這張嘴裏說出來就已足矣。
夏清淺看著他陡然變得驚喜的麵容,眼神更是灼灼,仿佛有星辰閃耀。
她忍不住皺眉,“你不會當……”真了吧?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男人堵住了唇。
“蕭墨……唔……”
什麽都不要說了。
蕭墨寒緊緊圈著她的身體,汲取著她口中的甜美。
他想,此生足矣。
…………
接下來大半個月他每天都和她在一塊兒,大多數的時候不願意讓第三個人在場,但小部分時間還是願意拿出來跟他們的兒女一起吃個飯,每當這時候夏清淺都會罵他小氣。
不過每次,他都隻會回她以笑。
這段時間夏清淺雖然堅持服藥,但還是疼痛發作過幾次,不過這樣的小插曲似乎並未影響什麽,兩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不提起,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有時候他甚至會產生一種她真的在給他機會,一切都能從頭來過的錯覺。
但是他也清楚,這隻是錯覺而已。
這樣的平靜大概維持了一個月都不到,蕭墨寒就開始變得很忙碌,夏清淺已經習慣了他每天纏著她四處亂走,整天閑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突然一下子見不他,她還有些驚訝。
驚訝之餘,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習慣。
記得有人說過,二十八天就能形成一個習慣,當那習慣忽然消失的時候,會本能的產生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哪怕本來就沒有多期待。
裴盛大約是看出她的心思,“娘娘,您是不是在想皇上?”
夏清淺本來想說沒有,但是想了想還是作罷,“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奴才也不知道啊。皇上近日經常與元統領一起出宮,至於去幹什麽,奴才就不清楚了。”
“哦……”
夏清淺勉強點頭,淡淡的移開視線,沒說什麽。
不過以前他就算回來的再晚,也大概能跟她見上一麵,但是今日,她卻連他的麵都沒見著。
半夜醒來過一次,還是沒見著他的人。
再後來夏清淺就睡不著了,她想,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緣故。
直到第二天早晨,蕭墨寒還是沒有回來。
她起來吃了個早膳,然後去東宮找了硯兒和煙兒。
煙兒說她想娘親了,所以夏清淺打算帶她出宮去,可是兩個人走到宮門口,卻遠遠的看到那個一夜未歸的男人回來了。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男人拉住她的手,“去哪兒?”
她笑笑,“你不是很忙麽,難不成你不在還非要我留在宮裏?”
蕭墨寒頓了頓,“今日不忙,你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夏清淺卻轉動手腕,把手從他的掌心裏抽了出來,“忙的時候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消失,不忙的時候我就必須在你身邊伺候著,哪怕有其他事也得往後推,這是什麽道理?”
蕭墨寒抿了抿唇,“淺淺,回去再說。”
“我不要,好嗎?”
“今日還在兩個月的時間內,你不能隨便出宮。”
“……”
他這話說出口,夏清淺的臉色登時就冷了下來。
可是對上他沉邃不見底的目光,她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男人臉上帶著幾乎無法被察覺的異樣,有些蒼白但又似乎隻是錯覺。問過他們的目的地後,吩咐身旁的侍衛,“將煙兒送到攝政王府,交給攝政王夫婦。”
剛才一直不曾開口的女孩道:“叔叔,姑姑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嗎?”
蕭墨寒點點頭,“煙兒若是喜歡這裏,讓姑姑明日再來接你。但今日姑姑有事,恩?”
“哦……”
小女孩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夏清淺則被蕭墨寒帶回了龍吟宮。
她倒是沒有反抗,隻是冷淡的微笑,“今日得了空終於想起寵幸我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