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寂靜之後,四周散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聲和慌亂的逃竄聲。

一時間,四周亂作一團。

也就是這個時候,麵前的男人卻忽然轉頭,“淺淺,連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後都知道保護臣民,何況是朕?進去把孩子們帶走,嗯?”

他說朕。

這個字一出,他不再隻是她的夫君,更是西涼的君王,她不可能阻攔他。

夏清淺眼睫又是一顫,“好,你小心。”

她轉頭就跑。

蕭墨寒拔出他的劍,朝著人堆裏走去。

他一邊斬殺這些凶惡的蜜蜂,一邊吩咐侍衛去把營帳中沒有參與狩獵的女眷帶走,偶爾還會救下身邊的人,一心三用,卻絲毫不顯慌亂!

八賢王老當益壯,也在奮力殺“蜂”,看到他靠近便不由提高了聲音問道:“皇上,您和娘娘見多識廣,可知道這些蜜蜂到底怎麽回事?”

蕭墨寒不答反問,“皇叔今日在林子裏,可有碰上什麽怪物?”

八賢王愣了一下,“不曾。”但轉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難道皇上和娘娘……”

“我們碰上了!”沒等他說完,大長公主就臉色凝重的截斷了他的話,“我與另外幾位誥命夫人也遇上了奇怪的東西,還好我們跑得快。但我們從未見過那東西,也不認識。”

八賢王震驚的看著她。

他剛剛就想說,皇上和皇後不會也碰到奇怪的東西了吧?

因為皇上的問題和人群中某些人見到蜜蜂的恐懼,都印證了這一點。而現在無需皇上在回答,大長公主也來佐證了他的猜測!

“怎麽會這樣?”他難以置信的道,“皇家獵場從未出過這種事,今日怎麽……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飛快的轉換了話題。

“這些怪物雖然比尋常的蜜蜂硬,但也比不過劍。”大長公主冷冷的道,“隻要不讓他們蜇到自己,砍殺它們即可!”

“可是……”這麽多的蜜蜂,密密麻麻遍布了半邊天,怎麽砍得完啊?

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卻聽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

“天啊,為什麽我覺得這些蜜蜂好像變大了?”

“你沒看錯,它們殺人之後,真的會變大啊!”

“那怎麽辦啊,這數量已經夠多了,若是它們再這麽長下去,我們豈不是要全部死在這裏?”

“……”

這是一個無比令人憤怒的結論,可又詭異的沒有人反駁。

要他們和一隻蜜蜂對打還容易些,可是數量這麽多,防不勝防啊!

最重要的是,這些蜜蜂每殺一個人就會變大一些,當死亡人數越來越多,這蜜蜂也漸漸長成了巨蜂,這可如何是好啊?!

一時間,整個營地上愁雲慘淡,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直到一聲嬌喝響起,“拿著這些符,不許搶,盡量先給年老體弱的,其他拿不到符的人圍在拿符紙的人周圍,巨蜂應該不會直接攻擊!”

此話一出,所有人俱是一震。

遙遙視線中,竟是他們的皇後娘娘捧著一堆黃符朝他們跑來,一邊跑還一邊朝他們扔符!

那一刻,不知為何,所有人都奇跡般的安心下來。

原以為有人會爭搶符紙,畢竟聽起來這是現在唯一可以保命的東西,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大多數被她符紙隨手砸中的人,都會把符讓給身邊的女眷或老者。

這麽短的時間,夏清淺來不及畫太多,而且蕭墨寒不在身邊,她就連基本的靈力也沒有,所以這些符都是她劃破了自己的手,用血畫出來的!

南疆聖女的血,加上她冰髓玉體的體質,還是管幾分用的!

蕭墨寒看著她急切的分發符紙身影,隻覺那是一道耀眼如光的身影,讓他久久凝視無法移開視線。

直到她跑到他麵前,他才沉著臉開口,“你怎麽來了?”

夏清淺眨了眨眼,“身前是我的夫君,身後是我的子女,我怎可當一個逃兵?”

話音未落,又飛快的往他懷裏塞了一張符。

幾乎所有的符都給了弱者,可她有自己的私心,她不願他出一點點事,所以將唯一的私心給了他。

蕭墨寒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他將符紙妥帖的收好,完全沒有要讓出去給其他人的意思。

“你們看,巨蜂真的不敢靠近了!”

不知是誰歡呼了一聲,眾人紛紛抬頭。

此刻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圍成了一個圈,有符紙的人和沒有符紙的人交錯站著,隨時可以保護身邊的人,而頭頂的巨蜂也果然如皇後娘娘所說的一般,沒有來攻擊他們!

一時間,所有人都大喜過望。

蕭墨寒趁著此時飛快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麽做到的,剛才不是還失敗了?”

確實。

她剛才在符紙上畫的至陰法陣,失敗了,反而刺激得鷹鷲凶意更甚。

後來她終於想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她被慣性思維帶偏了,鞍王利用至陰女子的血肉製成驅香散,而鷹鷲剛好又是純陽體質,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成功製服鷹鷲的是這“至陰”二字!

但事實上,當時在場的不隻有鷹鷲而已,還有多頭蛇。

蛇類屬陰,鷹鷲屬陽,兩者早已抵消!

驅香散隻是剛好可以驅除百合子的香味而已,引走多頭蛇便也引走了鷹鷲,並不是打敗!

所以她若是要畫符對付這些東西,最管用的還是殺招——就像她曾經除妖驅邪的時候用的殺招一樣,讓這些怪物邪祟膽寒恐懼,才是最重要的!

隻可惜她如今靈力消散,否則……

想到這裏,夏清淺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遺憾,嗓音也有些牽強,“剛才我隻覺得哪裏不對,後來你走了我才想明白的。”

蕭墨寒皺了下眉,剛要說什麽,就聽八賢王斟酌著問,“娘娘,您這些符紙確實管用,這些巨蜂倒是不再攻擊我們,但它們好像也沒有走……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難道要一直這麽耗著,等巨蜂自己退散?

或者是一直砍,直到砍完這數萬隻巨蜂?

不管是哪一條,都不是什麽好主意。

其他人顯然也想到這了這一點,期待的目光紛紛看向夏清淺,儼然是把她當成了主心骨。

可蕭墨寒卻在此時敏銳的注意到她臉色蒼白,隱約間還聞到了一股血腥氣,他忽然不知是想到什麽,眉心倏地一沉,“你拿什麽畫的符?”

對了,他剛才怎麽沒有想到,她在營帳中畫符是接住他的靈力!

可是後來他根本不在她的身邊,她又是怎麽讓這些符紙起作用的?!

想到那個最有可能的答案,蕭墨寒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三個字,“夏、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