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王的臉色瞬間難看下去。

怎麽辦,他能怎麽辦?

彩衣已經說了,解決辦法就是至陰女子的血肉,如今沒有這樣的“藥引”,當然隻能等死啊!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一點,所以沒等他回答,便有人高聲道:“鞍王,若是你所謂的那個另類陣法沒有效果,那是不是該按照原來的方式呢?”

“荒謬!”大長公主勃然大怒,“為了救你們就要犧牲本宮的女兒,你們想找死嗎?”

“公主殿下。”這次換了個人開口,陰陽怪氣的道,“不是我們想犧牲郡主,而且現在也不是為了我們某一個人的生死,而是這全城的百姓啊——甚至皇上也在其中,難道您還有別的辦法嗎?”

“是啊公主,即便不做這藥引,等到邪物殺光我們的時候,雲汐郡主也還是活不成啊……”

“望大長公主三思,理應以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安危為重!”

“……”

周圍的一句句,竟都是在逼她!

大長公主臉都白了,不可置信的踉蹌了一步,“你們……你們……”

蕭雲汐極快的扶住她,澀然道:“母親,若這便是雲汐的路,那雲汐願意認命。”

大長公主大怒,“不可以!”她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狠狠的看向鞍王,“你不是喜歡我女兒嗎?你不是很有本事嗎?那你就救她啊,隻要你能想出別的辦法救她,本宮就答應將她許配給你!”

鞍王震了震,臉上是愁雲慘淡的衰敗,“若是能救的話,本王怎會不救自己心愛之人?”

蕭雲汐眼皮動了動,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心愛之人嗎?”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絕無虛假。”

蕭雲汐便笑了,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忽然朝著某個方向衝去。

明明她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可是身旁那些會武功的侍衛竟忘了阻止,眼睜睜的看著她拔出一個侍衛的劍,一劍朝著自己的胸膛刺了下去,頃刻間血流噴湧。

“雲汐!”

隨著大長公主淒厲的尖叫聲,蕭雲汐的身子晃了晃,終於緩緩倒下。

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雖然隻有這個方法可以救他們,雖然這也是他們希望的結果,可是……可是當真看到她這麽毫不猶豫的拔劍自刎,他們心裏還是產生了一絲愧疚的隱痛。

蕭雲汐的臉色失去血色變得煞白,嘴裏還不斷的有鮮血湧出,虛弱的斷斷續續的道:“母親,是女兒對不起您,這麽多年您費心為女兒治病,最後卻要您白發人送黑發人……等女兒咽氣之後,你千萬不可阻止鞍王利用我的屍體,否則女兒的死就白費了,好不好?”

大長公主不斷的搖頭,痛哭道:“不……不……雲汐你別這樣,你不要嚇母親啊!”

“求求母親,答應我……我這條命,本該在十幾年前就沒了,是皇後娘娘救了我……如今用它來救母親和娘娘,雲汐心裏十分踏實……”

“雲汐!”大長公主抱著她,哽咽的泣不成聲,“我答應……我答應你……”

“謝謝母親。”

她虛弱的扯出一抹笑容,目光又緩緩轉向那個震驚又痛苦的男人,“王爺,你說雲汐遲早有一天會心甘情願的對您道出心聲,其實當時雲汐就想告訴你我願意,隻是可惜如今,沒有那個機會了……”

她的聲音一點點的弱下去,終於,那雙抬起來想要握住他的手,又啪的一聲掉了回去。

“雲汐!”

這一次,痛苦的聲音來自鞍王。

他飛奔到她麵前,顫抖著想要去撫摸她,可是遲遲不敢上前。

現場一片死寂。

夏清淺看了蕭墨寒一眼,眼眶發紅的咬住了唇,兩隻手分別捂住了硯兒和煙兒的眼睛。

煙兒沮喪的問她,“母後,雲汐姑姑……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血?”

夏清淺澀然道:“雲汐姑姑是天使,為了救這裏的人,她選擇了回到天上與上蒼求情。”

煙兒啊了一聲,“那以後,姑姑還會在天上看著我們對不對?”

“對。”

這隻是一個小女孩美好的願望,卻讓所有人唏噓不已。

大長公主哭得愈發傷心,聲嘶力竭。

但她也知道時間緊迫,所以沒有片刻的阻止,哪怕再舍不得女兒,還是把她交給了鞍王。

鞍王沒有在現場直接動手,而是把人帶回了馬車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從馬車裏出來,有濃鬱的香氣從他手中的瓶子裏散發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是用了郡主的血還是用了她的肉,這香氣較之他先前使用的都要濃鬱虛弱,天上那些無法驅趕的烏鴉,也終於離開了這裏。

整個現場,終於恢複了平靜,似乎所有的災難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夏清淺諷刺的開口,“用一人性命換蒼生太平,這便是鞍王所謂的好辦法……嗬。”

鞍王看了她一眼,或許是還沒從蕭雲汐的死亡中走出來,所以動了動唇,什麽也沒說。

還是彩衣忍不住,“娘娘可真會說風涼話,若是真的心疼雲汐郡主不想讓她死,您剛才怎麽不出來阻止呢?現在惡名都讓我皇叔背了,您倒是想出來做好人了?”

夏清淺臉色一沉,“本宮從未同意過這種手段!”

彩衣沒好氣的道:“對,您從未同意過,所以即便早知道如何驅散邪物,卻沒對任何人提起過——若非今日我當了這個惡人,娘娘是打算讓這裏所有的百姓一起殉國嗎?”

早早知道?!

眾人聽到這四個字,俱是一驚。

夏清淺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的痕跡,“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彩衣冷笑,“我和皇叔遇到娘娘第一日就將實情相告,娘娘敢說沒有?”

“我……”

夏清淺噎了一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卻說不出話來。

眾人何曾見過皇後這個樣子,不禁麵麵相覷。

難道,彩衣公主說的是真的?

可更讓人震驚的還在下一句,人群中不知是誰,幽幽的道:“娘娘不敢將真相公之於眾,莫不是因為自己也是那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的……至陰女子?”

最後四個字,宛若平地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