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絕望忘憂

她究竟在哪裏?她究竟怎麽樣了呢?

她,怎麽會比他好呢?

鍾離西南大山中,有一處幽深的峽穀,名曰忘憂穀,穀中竹林茂密,鬱鬱蔥蔥,林中有一竹屋,屋前卻是種滿了高高低低的萱草花,散著淡淡的幽香。林鳶跟著白嵐住在這裏已經好幾日了,這幾日被白嵐悉心照顧著,雖然依舊日日毒發,但是臉上的氣色明顯比之前好多了。

此時,她正坐在屋前,看著那開得異常燦爛的萱草花,一臉疑惑不已。萱草開在盛夏,此時才是3月多,為何這裏的萱草會開得如此熱鬧呢?而這萱草似乎比平常的萱草大一點,和她之前種的很不一樣。

“看什麽呢?看著這般入神?”白嵐將手中的藥放在一旁,傍著林鳶也坐了下來,貓貓便從林鳶懷中慢慢爬了起來爬到白嵐懷裏。

“這是萱草吧。”雖然個頭大了點,但應該還算是萱草吧。

“嗯,正是因為這萱草這峽穀才叫做忘憂穀啊!萱草兮忘憂,萱草兮解百憂啊。娘當初給你取名若萱,便是希望你一生無憂。”

萱草又名紫萱,也叫忘憂草,花語是遺忘的愛,她熟知花草茶熟知各種花語,自是知道這萱草的。萱草忘憂,一生無憂,也許紀若萱真的是做到了一生無憂吧。

那,林鳶呢?

“娘,你知道鳶尾花嗎?”

“鳶尾花?”

“嗯,一種藍紫色的花兒,花瓣像鳶的尾巴,所以就叫做鳶尾花了。萱兒聽說鳶尾花代表的是絕望的愛。”

鳶尾,絕望的愛!

萱草是遺忘的愛,而鳶尾卻是絕望的愛。遺忘和絕望,愛,最絕望的莫過於遺忘了吧。鳶尾開在五月,萱草開在六月,鳶尾謝了,萱草花開,絕望之後便是遺忘,是這樣的嗎?

林鳶原本清冷的眸子一下子落寞了下來,那一臉落寞絕望,白嵐自是看在眼中的。那日和她詳細地說了炎毒和寒毒之事,告訴了她皇上為何沒有親自來的緣由,自那日後,她便再也沒有笑過了。原本想先給皇上報個信的,卻被她攔下了,她還不想回宮,隻想在這忘憂穀中多住幾日。

“萱兒,怎麽突然問起這花來呢?”

“隻是覺得奇怪,萱草花不是應該開在盛夏的嗎?”

“這是罕見的大萱草,總是比一般的萱草開得早,待到這大萱草謝了,其他萱草才會開的。”白嵐在這穀裏住過幾年,年年都是看著這屋前的大萱草謝了,山中的萱草才會開的。

“火房裏還留在些曬幹的花瓣,娘晚上給你熬個湯吧。”萱兒似乎很喜歡這花花草草泡的茶,她這幾日亦是用好些花草給她做了素菜。

“好啊,加些萱草根吧。”林鳶伸個懶腰,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坐太久了,肚子裏那小家夥會抗議的。萱草根熬湯,這味藥清熱涼血,她以前常常拿它熬成涼茶來喝。沒想到到了這,不僅能喝上迷迭香還能喝上萱草。

“萱草根?”白嵐熟諳毒性,自是知道這大萱草根含有劇毒。

“嗯,有何……”林鳶話音還未落,白嵐卻驟然站了起來,而原本趴在她懷裏睡覺的貓又冷不防得摔了下來。

喵……低聲地叫著,好不委屈

林鳶起身將貓又抱了過來,看著一臉興奮地白嵐不解地問到,“娘,怎麽了?”

“找到了,找到了,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就在這屋前,我怎麽就沒想到過呢?萱兒,藥引找到了,這大萱草根就是藥引!”她之前亦是試過這萱草的,隻是沒有試過萱草根,這大萱草根本就是稀罕之物,她怎麽就給忽略了呢?

藥引,找到了。

“藥引?”

“萱兒你身上的毒可以解了,可以解了!”

“是嗎?”穆懿軒對她用了那麽久的毒,而解藥就在這麽一瞬間找到了!

她身上的毒能解了!能解她的毒的竟是這忘憂萱草。

紫萱忘憂,遺忘的愛,難道是上蒼要她遺忘嗎?解了毒,然後,遺忘,將一切遺忘?

遺忘一切,如何遺忘?

告訴白嵐真相,讓她幫她回去,回到真正屬於她的時空去?

這不就是她最早的願望嗎?應該要高興吧?

可是,為什麽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開心呢?

“萱兒,娘終於找到了解藥,你終於……”白嵐一臉喜悅地將她拉了起來,而貓貓似乎也明白了什麽,繞著她興奮地喵喵叫著。

她,卻一點一絲也興奮不起來,一點兒也沒有。

“娘,我們回月國吧,我想他了。”她的毒若是解了,他怎麽辦?那個大冰塊怎麽辦?

罷了,罷了……

穆子寒死後,她選擇頑強地活下來不就是為了等到他嗎?等到他來找她,寒煜說過的,他不會輕易放棄藥引的,她一直告訴自己要活下去,沒見到他之前一定一定要活下去,不為別的隻為親口告訴他,她恨他,猶如對他的愛那般的入骨!

隻是,如今,明白了他的歉意,知道他自己亦是生命垂危,又怎麽舍得恨他呢?她既然認了白嵐這個娘,便是想留下來了,那個大冰塊一直想讓她承諾留下來,這一回他該放心了吧。

“萱兒……”白嵐怎會猜不到萱兒心中所想,她離開月國時穆懿軒已經開始發病了,根本等不了找到另一個藥引,萱兒的毒若是解了,穆懿軒必死無疑。

“娘,他要是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一定會很開心吧。”輕輕撫著那明顯凸起的腹部,嘴角終於勾起了笑顏來。

那麽多天了,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