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之前真的有人來照顧過她,隻不過,尉勉隻是出現在她的夢裏而已,而那個真正照顧她的人,隻是那個完全不相幹的西裝男罷了。

徹夜再次沮喪的歎了口氣,她注意到,短信聊天記錄的時間是淩晨四點多,但她明明記得自己是昨天傍晚回到酒店之後就暈倒了的,這時間怎麽會相差這麽多呢?

重要的是,就算意識不太清楚,但那短信內容怎麽看也不像是她的語氣啊。就算暈倒了,感冒發燒也不是什麽大事,按照她的性格,會去向別人甚至是一個素未蒙麵的人求助嗎?

從醒來到現在,徹夜的猜測和想法已經被她自己否定了太多次了,讓她無條件的把剛浮現出來的疑惑直接忽略掉。

徹夜想,也許她暈倒了是好幾個小時以後才醒過來發的短信呢?也許當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在異國他鄉的時候,她會更加想依賴別人呢?

不管怎樣,不管能不能想通,徹夜都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為她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不希望最後被想通的又是一個會讓她失望的結果。索性,就連一點希望也不要留好了。

放下手機,徹夜感覺整個人依然暈乎乎的,她顯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起來喝水的,直接又有氣無力的躺了下去。

而此時,在和徹夜一牆之隔的房間裏,尉勉卻死盯著手機屏幕,不知道他那句沒什麽必要回複的短信會不會等來徹夜的回應。

其實徹夜剛才衝出房間時,尉勉就已經聽到了動靜,當然,他也把徹夜和清潔阿姨的德語對話聽得八九不離十。

雖然徹夜給出的那個,永遠不會回到他身邊的答案,讓尉勉心痛不已,但聽到徹夜追出來找他的聲音,尉勉的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安慰的。

或許,徹夜之前那個回答並不認真,或許,今後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他應該再給自己一個問這個問題的機會。

尉勉知道徹夜身上隻穿了件薄薄的衣服,門外溫度不高,她又生著病,為了能讓她趕緊進房間裏去,尉勉這才適時的發了那麽條讓徹夜好好休息的短信。

而徹夜手機上那幾條聊天記錄正是尉勉在離開之前特意偽造的,就是為了掩蓋自己來過的事實——當然,尉勉在製造這個聊天記錄的時候,心情也很複雜,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之前的出現如果沒有在徹夜心裏激起任何波瀾的話,那這個偽造的聊天記錄也就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了。

好在,徹夜並沒有讓他失望。

徹夜這一覺睡得還算是安穩,從中午一直睡到了傍晚。醒來後,她感覺身體已經好多了,便隻是隨便喝了點東西就去浴室洗澡。昨晚發燒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掉總感覺黏糊糊的。

洗完澡裹著浴袍從浴室裏走出來,徹夜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眼前那已經漸漸降臨的夜幕,和街道上那些或明媚或昏暗的燈光,徹夜突然有一種特別落寞的感覺。

或許因為此時已經是晚飯後的光景,街道上那些行人的腳步都不及白天時那麽匆忙,反倒有些悠閑,很像是在一邊散步,一邊享受著晚飯後愜意的生活一樣。

徹夜想著,反正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多了,而且已經在房間裏待了一整天,要不然就出去逛逛,順便再去吃點東西。

換好衣服,徹夜準備出門。不過,就在出門之前,他突然又開始糾結起了一件事情。

自從來了瑞士之後,徹夜的生活基本上都是由那個“神秘人”安排的,包括她每天去哪兒,什麽時候去,就連吃什麽都是被安排得好好的。

雖然徹夜一直都沒有見過那個人,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但基本上她都沒怎麽單獨行動過,所以,她現在出去閑逛是不是也應該告訴那個神秘人一聲呢?

糾結了好一會兒,想著自己隻是發個燒,情緒就受到了那麽大的波動,徹夜隻想一個人出去逛逛,索性就沒有告訴神秘人,甚至連手機都沒帶。

正好就有那麽巧,此時,與徹夜僅有一牆之隔的尉勉正在和自己的助理打電話,聽助理匯報公司的狀況,注意力全都在電話裏,壓根沒有聽到徹夜出門的動靜聲。

離開酒店,徹夜順著酒店旁的河邊往前走,因為沒有帶手機,沒有了“神秘人”的導航,徹夜並不敢走遠,因為她怕走遠了自己一個人就沒辦法再找到回去的路了。

吹著從河麵上吹過來的風,徹夜感覺到了一絲的寒意,眼前那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的人群又更加增添了幾分她心裏的寒意。

在徹夜的記憶力,她長這麽大,好像真的很少晚上出來散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找不到人陪。一般來說,晚上出來散步的,不都是“家族活動”麽?應該很少有人在沒人陪伴的情況下,晚上一個人出來溜達吧。

人群中那三三兩兩連在一起的影子,襯托著徹夜的孤單。徹夜突然意識到,好像從小到大,她都一直這麽孤單著吧。

剛生下來被母親隱姓埋名帶去沐家的時候,她是一個人;在沐家忍受各種排擠的時候,她是一個人;和尉勉結婚後又離婚,她永遠都隻是一個人。

就連現在和沐彥住在了一起,但沐彥終歸會找到屬於他的生活,到了那個時候,她又會變成一個人……

之前聊天的時候,沐彥對徹夜說過,等到她徹底放下尉勉的那天,她也就能重新去尋找屬於她的新生活了。徹夜記得,當時她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態度,因為她知道,想要徹底放下尉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退一萬步說,就算在將來的某天,她終於能坦然麵對尉勉了,可是等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會有去尋找新生活的勇氣嗎?隻怕,她早已經累得隻想一個人獨自度過餘生了吧。

不知道逛了有多久,徹夜看了看手表後才發現,竟然已經那麽晚了,正準備轉身回酒店,徹夜突然被前方一個很特別的香味吸引住了。

她走上去一看,是一家人頭攢動的小店,賣著各種當地的小吃。聞著味道,徹夜隻感覺自己那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的肚子叫的厲害,索性就去店裏隨便點了一份很有特色的小吃。

另一邊,酒店裏。

等到為賣弄掛掉了助理打來的匯報電話,並且把手頭上的文件都處理完了之後,他才發現,那隻專門用來和瑞士這邊的人聯係的手機上,已經顯示有十多個西轉南打來的電話了。

看到這麽多個未接來電的第一時間,尉勉下意識就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麽事,立馬把電話回了過去。

“出什麽事了?”

“徹夜小姐離開酒店了。”西裝男回答。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她去了哪裏!你現在跟著她的嗎!”尉勉的語氣瞬間嚴肅。

“有將近兩個小時了。我給您打電話一直打不通。而且……”西裝男的語氣變得有些支支吾吾。

“而且什麽!”

“而且,我把她跟丟了……”

“什麽!你沒長眼睛啊!那麽大一個大活人怎麽就能跟丟了呢!趕緊給我去找!找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是是是,總裁……”

“告訴我,你是在哪兒跟丟她的!”

“在……在酒店旁邊的河邊。徹夜小姐好像是想散步一樣,一直沿著河邊往前走,但是穿過一個人群的時候,我突然就找不到她了,而且她好像還沒有帶手機出來,我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她都沒接。”

“你給我繼續找!”

掛掉電話,尉勉立即走到陽台上,給徹夜撥了個電話過去。果然和西裝男猜的一樣,尉勉站在陽台上,隱約能聽到徹夜的手機在房間裏響個不停,而且一直沒有人接,看樣子徹夜肯定是還沒有回來。

此時,尉勉完全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想,腦袋裏全都是徹夜迷路時那絕望無助的表情。想想看,這裏不比國內,徹夜她一個人在瑞士人生地不熟的,還沒有帶手機,如果走丟了的話,那他要怎樣才能在這麽大一個國家裏把她找回來?

初秋時節的瑞士,夜裏風大,尉勉甚至來不及給自己披上一件厚外套,隻是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衣,就這麽直接衝了出去。

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分鍾,尉勉來到西裝男跟丟徹夜的地方,和西裝男匯合,兩人繼續分頭尋找徹夜的蹤影。

天知道尉勉究竟擔心成了什麽樣子,才會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來到這個,徹夜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走到的地方。

尉勉失心瘋般的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眼前那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尉勉時而感覺這些人好像都不是徹夜,時而又感覺好像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徹夜的樣子。

當一個人瘋狂想念另一個人的時候,所見的人,物,也全都會變成那個人的模樣,就算是一株植物,看久了,也能在上麵看到那個人模樣的投影。

此時的尉勉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