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如此,尉勉失去了一個知道“真相”的絕佳機會。此時的徹夜的確是沒有醒過來,並且她的意識是模糊的,無論她此時說什麽都隻會受她的潛意識控製。如果尉勉在這個時候能有心的再問徹夜一句,當時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被她流掉的,說不定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隻可惜,他沒問。
更或許,尉勉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問這個問題,因為在他的意識裏早已經接受了徹夜當初給的理由——終歸,在尉勉心裏壓根就沒有相信過徹夜,甚至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應該去相信。
就這樣,尉勉一直在徹夜的房間裏靜坐到了天亮。
中途,徹夜迷迷糊糊的有過一兩次動靜,要麽翻翻身,要麽說兩句夢話,但一直沒有真正醒過來。但每一次,尉勉都會走近了去查看徹夜的情況,也會注意她的體溫,幫她換掉額頭上的冰袋。
隻不過,每一次確認了徹夜的狀況後,尉勉便會重新回到門口的那個沙發上,刻意和徹夜拉開距離。
尉勉心想,也許這樣才是他和徹夜之間最適合的距離吧——盡管深愛著,盡管會想念,但就像這樣遠遠的看著就挺好。
也許,隻要每天都能知道她過得還不錯的消息,也算是一種陪伴吧。
看著窗外微微亮的天空,尉勉看了看時間,很傷神的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徹夜身邊看了看她,準備離開。
當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尉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又重新走到徹夜身邊,拿起了她的手機。
當初從家裏離開的時候,徹夜一樣東西都沒有帶走,包括他給她的那部手機都乖乖的躺在梳妝台上。
此時,尉勉看著眼前這隻陌生的手機,和手機上陌生的密碼框,他突然的一挑眉,鬼使神差的在徹夜的手機密碼框裏輸入了自己的生日,而手機竟然就這麽鬼使神差的被解鎖了。
估計就連尉勉自己都不知道,當手機屏幕被點亮的那一瞬間,他眼睛裏的光芒也跟著被點亮了。
當時尉勉送徹夜手機時幫她的手機設密碼時的場景,瞬間浮現在尉勉的腦海中。尉勉記得,當時徹夜似乎還嘲笑過他,說是這年頭誰還會用對方的生日做密碼啊。
但讓尉勉沒有想到,卻也很驚喜的是,徹夜盡管已經換了手機,卻還用他的生日做密碼,這對他來說,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再拿出自己用來和徹夜通話的新手機,尉勉解鎖,上麵同樣也是用徹夜的生日做密碼。不光是手機,也不管徹夜是不是已經離開了,但隻要是用得著密碼的地方,全都布滿了徹夜的生日號碼……
手指飛快的在自己的手機和徹夜的手機上各自按了一會兒之後,尉勉將徹夜的手機放回原處。再特別不舍的看了徹夜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徹夜的房間。
其實,在放下徹夜手機的那一瞬間,尉勉挺想偷偷看看徹夜手機裏的“小秘密”,確切的說,他是想從徹夜的手機裏找到自己的存在,但他更怕的是什麽都找不到,索性就不看了。
說起那部被徹夜留在尉勉家的手機,那同樣也是尉勉送給她的禮物,甚至尉勉送徹夜這部手機的時候比那台電腦的時間更早,但徹夜卻隻是把電腦當做是尉勉送給他的唯一禮物,並沒有帶走手機。
那是因為,徹夜永遠也忘不了尉勉送給她第一部手機時他說的那些話,尉勉說,他不想她用自己那破手機而丟了暮光集團的臉。
當第一部手機被沐彥帶她去後山的時候摔碎後,尉勉送了她第二部,那時候尉勉雖然沒有再說什麽丟臉不丟臉的話,甚至用互相的生日來做密碼,但卻沒有辦法改變第一部手機帶給徹夜的那根深蒂固的觀念。
在尉勉離開之後,徹夜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剛才尉勉照顧她時的點點滴滴。隻是,在迷蒙中徹夜沒有看清楚的那張臉,在夢裏卻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尉勉!”
臨近中午的時候,徹夜突然從睡夢中被驚醒,並且還是一邊叫著尉勉的名字一邊醒過來的。
在徹夜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她突然驚坐了起來,額頭上還殘留著低溫的冰袋也跟著掉在了她麵前。
頭疼欲裂,突然間徹夜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她仔仔細細的想了很久之後才想起來她在睡過去之前都發生了些什麽。
好像……她發燒了……然後就倒在了地上……
再然後……
尉勉!
對!再然後尉勉就出現了!
可為什麽尉勉會出現在這裏!他怎麽可能會在瑞士!徹夜前一秒都還陷入在突如其來的驚喜中,後一秒立馬被殘酷的理智給拉了回來。
是啊,尉勉怎麽可能會在這裏啊!徹夜心想,自己真實做夢都做得不現實。
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徹夜感覺特別口渴,想起來喝點水。但就在她剛側過身子的時候,麵前那個被打開並且被“翻騰”過的藥箱卻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這個藥箱……不是沐彥給她準備的嗎……不是一直放在行李箱裏的嗎……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是被她自己拿出來的嗎?
徹夜不明狀況的試圖回想一下之前的情境,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突然,她看到了藥箱旁那些被分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藥丸,緊接著,她就在這些藥丸的旁邊看到了那張沐彥親手寫的配藥單。
所以這些藥是按照這張單子上的品種和劑量配的嗎?
看著眼前那整整齊齊一堆堆的小藥丸,徹夜心裏的狐疑變得更深了一些。
如果說她在暈倒了之後又醒了過來,並且還自強撐著身子摸索著躺下。但是從她暈倒時那麽難受的感覺看來,就算她能摸索著從行李箱裏把藥箱找出來,但也絕對不會有力氣,更不會有那麽清晰的神神智還能配出這些藥吧。
眼前這一堆堆的藥丸,每一堆的種類和數量都一樣,光是從顏色上來看,每一堆裏麵最起碼也有四種藥。試問,有哪一個已經高燒到暈倒了的人能這麽精確的做好這些事嗎?
難道說……她剛才經曆的根本就不是夢境!難道說……尉勉真的來過!
如果他真的來過的話,他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知道她在這裏?而他現在又去了哪裏?已經走掉了嗎?
此時,前些日子在便利店時的場景瞬間出現在了徹夜的腦海中,這兩者太像了,都是在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尉勉已經離開了。
不行,既然尉勉來過了,她怎麽說也要去見他一麵,千萬不能再像在便利店的時候那樣,就這麽白白錯過了。
徹夜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連站都不太站得穩,直接就衝到了門口,冷風透過薄薄的衣衫,一窩蜂的鑽進徹夜的身子裏,惹得她的身子輕輕的晃動了一下。
她哪裏管得了這麽多,眼看門口有一個打掃清潔的阿姨,她立馬迎了上去。
“請問你有看到一個男人從我的房間出去過嗎?”徹夜用蹩腳的德語開門見山的問。
“沒有。”清潔阿姨不假思索的回答。
“沒有嗎?請你再仔細想一想。”
“真的沒有。這層樓住的人本來就不多,我都在這層樓打掃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有看見有人經過。”
清潔阿姨話音剛落,徹夜沮喪的歎了歎氣,“那對不起,打擾了……”
望著那一望就沒有盡頭的酒店走廊,徹夜愣了很久,直到聽見自己的手機鈴響才重新回到了房間。
是的,她沒有再繼續追出去。一來,清潔阿姨怎麽說也沒有騙她的理由,照這麽說,就算尉勉來過,那麽他也是在一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甚至可能更早,她就算追了出去那也不可能找得到他。
二來,其實徹夜心裏早已經接受了尉勉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的現實,隻不過,她還抱著那麽一絲絲的期待而已。
“我今天有事,加上你也生病,你就不要出去了,在房間裏休息吧。”
突如其來的短信讓徹夜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短信是“神秘人”發來的,可是,“神秘人”怎麽會知道她生病了呢?
難道說……神秘人就是之前照顧過她的尉勉?
先不說徹夜壓根就不確定自己被照顧的那個場景是真正發生過的,還是夢境,她隻是隨意的將短信聊天記錄往上麵翻了翻,就發現自己把“神秘人”和尉勉聯係起來的想法是有多麽的可笑了。
“我好像不太舒服,剛才還暈倒了,你能找醫生過來幫我看看嗎?”
“我有事在忙,我讓我助理過來吧。”
“是西裝男嗎?”
“是。”
“好,麻煩你了。”
要不是因為這幾句聊天記錄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自己的手機裏,徹夜真的會覺得這是別人的短信記錄,因為她對這幾條短信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不過現在想想,她昨晚發燒得直接暈倒了,甚至還產生幻覺以為尉勉來過,在這麽糊裏糊塗的狀態中,想不起這些事情也是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