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勉!”

天快要亮時才睡下的徹夜,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一樣,天色才剛一全亮,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嘴裏還叫著尉勉的名字。

或許一時還不能從夢中的境遇走出來,徹夜坐在原處,情緒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不停的喘著粗氣。

剛才在那個夢境裏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麽,徹夜在醒來的那一瞬間基本上都不記得了,但最後那個場景,卻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在最後的那個場景裏,徹夜夢到自己和尉勉置身於一個特別空曠的地方,周圍的世界一望無垠,既沒有建築,也沒有人煙,似乎那個地方就是專門因為他們兩個人而存在的一樣。

兩人相對而站,四目相視,就這麽靜默地望著對方。良久,一個既深情又絕望的聲音降臨在徹夜的耳際。

“徹夜,如果我重新追回你,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尉勉問。

盡管心裏有無數個答案,也有無數的糾結,但徹夜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最強硬的回答,“不會”。

徹夜原以為,這句“不會”,隻是一個連深思熟慮都算不上之後給出的答案,但就在她話落的那一秒,眼前那靜謐的環境突然發生驟變,狂風大作,將四周的沙塵刮得漫天飛舞。

徹夜隻感覺自己的視線陷入一片迷茫中,什麽也看不清。

而當她漸漸被未知的恐懼一點點包圍的時候,天空中的沙塵突然消失,天地間立即恢複了先前那樣的寧靜,宛如一切都不曾發生過的一樣。

但讓徹夜驚詫得說不出話來的是,隨著剛才那陣沙塵一同消失的,還有剛才好端端的站在她麵前的那個男人。

徹夜先是瞪大了眼睛,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在那短短的幾秒鍾裏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會在這裏,但這一切確實就在她眼睛一睜一閉之間就發生了。

“尉勉!尉勉!”

再次被巨大的恐懼包裹著,徹夜望著眼前那一整片的空曠,失心瘋般的叫著尉勉的名字,也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四處奔跑著,隻為尋找尉勉的身影。

但眼前這個地方就像是和外界沒有任何聯係一樣,很長時間過去了,根本就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經過,而徹夜也根本沒有辦法從這裏走出去。

徹夜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奔跑了有多久,叫了有多久尉勉的名字,隻是當她已經跑得沒有一絲力氣,嘴裏發不出一絲聲音,完全無力的癱倒在地上的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尉勉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甚至就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將自己最後一點的力氣用來最後一次叫了一次尉勉的名字之後,徹夜從夢境中驚醒了過來。

確定了剛才那一切隻是夢境後,徹夜的心情一點點的恢複平靜,但在夢裏她和尉勉的那段對話,在她的腦海裏卻怎樣也揮之不去。

這個對話,在她昨天發燒昏睡的時候,不是已經出現過在她的夢裏一次了嗎?怎麽還會出現第二次?

難道說,在她自己的潛意識裏麵,這個對話對她來說有特別重要的意義,所以她才會翻來覆去的夢到?

在過去,徹夜在心裏雖然也偷偷的想過這些,但過去她卻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夢境,倒是這兩天,她接連兩天都夢到了這個……

會不會……是在預示著什麽?

想了好久,徹夜一直找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其實她那所謂的第一次夢境,壓根就不是個夢。隻是,她那個真實存在的回答,讓尉勉沒有了讓她知道他曾經來過的勇氣。

呆愣著坐在原地,徹夜臉上倦意濃濃,但被這樣的夢境叨擾過後,她哪裏還有什麽睡意?

磨磨蹭蹭的起來,徹夜漫無目的的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那飄著幾朵朝霞的天空,心裏亂糟糟的。

在國內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裏,徹夜的生活明明已經開始走向了正規,雖然並不能完全放下,但至少每次當她想到尉勉的時候,她知道該怎樣來控製自己的感情。

可徹夜就搞不懂了,為什麽一來到瑞士,她的生活又變成了一團亂麻,而她在麵對和尉勉的感情時,不僅沒有變得更加從容淡定,甚至就連之前的那些自控力全都不見了。

難道這真的像人們說的那樣,當一個人飄揚過海去了別的國度後,那些所謂的四年就會變得更加濃烈了,是嗎?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等到她重新回到國內的時候,她的生活就會重新恢複平靜呢?

但願是這樣吧。

不就是一段感情嗎?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都是在經曆了無數段感情後,才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那麽她經曆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正如此想著,一陣從天際傳來的轟鳴聲擾亂了徹夜的思緒,那是一架飛機飛過時留下的聲音。

徹夜看了看天上的飛機,又看了看時間,早晨八點半。

她突然想到,昨天尉勉在河邊救她的時候說過,他今天會搭乘一早的飛機回國。所以,是這一架嗎?

目送著飛機在湛藍的天空上劃下那筆直的痕跡,徹夜下意識伸手,想要去觸摸,但手掌隨著飛機離開的方向一直飛離落地窗的盡頭,徹夜的手裏,卻始終都是空空如也,除了能觸碰到落地窗冰冷的玻璃,什麽也沒有抓住。

“一路平安,再見。”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見麵了——徹夜說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電話鈴響,催促的鈴聲對於正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人來說,顯得格外刺耳。徹夜拿起手機,本以為是那個神秘人打來的,但她怎麽就忘了,那個神秘人從來都隻會用短信和她聯係呢。

“喂?”徹夜接通電話。

“你來找我吧,我有東西給你。”對方開門見山,是個婦人的聲音。

“你是?”

“……”

“喂!喂!”

接通電話,對方僅僅隻說了一句話,便匆匆掛了線,隻剩下不知所雲的徹夜捏著手機愣在原地。

“什麽人啊這是,一大早就打錯電話影,真是影響心情……”

隨手將手機扔在桌子上,徹夜困倦的伸了個懶腰,正在考慮要不要再去睡個回籠覺。猛然一驚覺,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重新撿起手機,盯著剛才那個號碼看了好一會兒。

“你有秦阿姨的電話號碼嗎?”愣了一會兒,徹夜給神秘人發了個短信過去。

“秦阿姨?”

“就是在施泰因你帶我去見的那個傭人阿姨。”

“她現在叫Sophia。你要她的號碼做什麽?她不會接你的電話的。”

“這麽說,你有她的號碼?你先給我再說,我不會打給她的。”

大清早的,尉勉看著短信內容,完全不知道徹夜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不過,反正那個Sophia都不會接他們的電話,把號碼給了徹夜,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岔子,於是,尉勉將號碼發給了徹夜。

接到神秘人的短信,尉勉將短信裏的號碼和剛才那個來電號碼一比對,果然和徹夜猜的一樣,那個電話真是秦阿姨打來的。

盡管徹夜一時間還猜不到秦阿姨打電話來的用意究竟是不是她期待的那樣,她也不知道秦阿姨口中說要給她的東西是什麽,但這最起碼是她來瑞士這一兩個星期以來,最大的收獲了。

秦阿姨既然主動聯係了徹夜,至少能證明秦阿姨並不是真的不認識徹夜。既然如此,那麽她之前故意裝作不認識,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麽不能言說的隱情。

一覺醒來,關於媽媽死因這件事突然有了巨大的進展,徹夜難掩新中國的興奮,立馬開始收拾起了行李,準備再次回答那個小鎮——施泰因。

自從把Sophia的號碼給了徹夜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了後文,尉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給徹夜發了句話過去。

“你突然要Sophia的號碼是出了什麽事情嗎?你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弄,小心傷到自己。”

正在收拾行李的徹夜看到神秘人的短信後,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太過興奮,都忘了告訴他秦阿姨打過電話來的這件事情了。

再怎麽說,他們現在應該也算得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徹夜還是立即就給神秘人回了短信。

“剛才秦阿姨打電話給我,說有東西給我。因為她沒有說自己是誰就掛掉了電話,我為了確認是她,才問了你她的號碼。”

“什麽!她聯係你了!她說了要給你什麽了嗎?”尉勉警惕。

“沒有,她隻是讓我過去找她。”徹夜答。

“那我先去查一查她有沒有在耍什麽花樣,等查到結果之後,我第一時間通知你,然後我們再一起過去。”

“不用了,我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機票剛才也訂好了,現在正準備出門。”

“胡鬧!你是準備自己一個人去!”

徹夜的回答瞬間讓尉勉火冒三丈,差點就直接衝到隔壁來了。而徹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麽做有點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