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現在這樣隨隨便便去個地方都能碰上尉勉這件事,已經夠讓徹夜感覺戲劇化的了,現在麵前居然又冒出了一個齊遠,徹夜真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身處在一出狗血電視劇裏一樣。

雖然徹夜並不清楚這兩人的分別出現到底有多少偶然的成分,但她事先的確是不知情的。可是在麵對這樣的場景時,徹夜卻像是心裏有鬼一樣,莫名的不安。

突如其來的氣氛讓三人愣在原地,尷尬不已。

此時,在酒店並不太寬敞的走廊上,除了徹夜,尉勉,齊遠這三人以外,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雖然經過的人並不一定都認識尉勉和徹夜,但是這樣“三足鼎立”的場麵還是讓行人向他們投射去了奇怪的目光。

徹夜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而身旁的尉勉和眼前的齊遠卻是早已經雙手攥拳,將纖長的手指捏出鮮明的骨節。

從見麵到現在短短的半分鍾時間裏,雖然齊遠和尉勉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徹夜卻能感覺到空氣裏彌漫著很濃烈的火藥味。

總不能就讓這局麵繼續尷尬下去吧,三個人繼續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猶豫了好久,徹夜還是選擇由她來打破眼前這局麵。

於是,一直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的徹夜突然上前,走到了齊遠麵前,直接開口,語氣有些冷冽,“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麽,等我忙完了回去再說吧。”

不等齊遠回話,徹夜已經轉身,小小挪動了兩步,回到了尉勉身邊,有些無奈的看著尉勉,說,“你要的書,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吧。”

此時,雖然齊遠和尉勉都不太明白徹夜對對方說的具體是什麽意思,但是大致聽起來,應該都是拒絕的意思。

隻不過,同樣是拒絕,徹夜語氣了前者的冷冽和後者的無奈卻是有著明顯的差別。不管徹夜是不是刻意的,但齊遠都從她的語氣裏感覺到了她對尉勉的抱歉。

尉勉和齊遠之所以會跟到這裏來,前者無非是想和徹夜多說兩句話,後者也是想盡快和徹夜聊聊退學的事情。

但是兩個大男人當著自己最好兄弟的麵同時被拒絕,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誰都不能再拉下麵子說出一句挽留的話。

見兩個男人都沒有出聲,正好,徹夜暗自扔下一句“晚安”後,便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尷尬的和尉勉相識一眼,尉勉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齊遠的臉色不太好,心想著,不會是齊遠的老毛病犯了吧,於是關切的問,“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兒吧?”

齊遠下意識的深呼吸,清咳了兩聲,說,“我沒事”,接著齊遠提議,“去喝兩杯吧”。

緊靠在酒店房間門裏的徹夜聽著兩個男人離開的腳步聲後,心裏才稍稍微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自從和尉勉離婚之後,她和尉勉任何一丁點越界的事情都沒有做過。而對於那個齊遠,她更是一頭霧水,從未搞清楚過狀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當看到這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酒店門口的時候,徹夜竟然莫名其妙覺得自己甚至有種腳踏兩條船的感覺。

雖然不管是自己,就連尉勉和齊遠都很清楚她並沒有那樣,但是這樣的關係如果再繼續這樣發展下去的話,徹夜覺得她真會把自己陷入一個無地自容的局麵裏。

對於齊遠,說實話,徹夜從來都沒有把齊遠口中那所謂的“愛”放在心上過,一來,是她真的怎樣也想不起自己曾經的記憶裏有過齊遠這樣的一個人,二來,徹夜的心裏清楚,除了那個人,她再也不可能會裝下任何人。

而對於尉勉,或許是因為最近和尉勉見麵的次數太過於頻繁了,以至於讓徹夜潛移默化的陷入尉勉給的溫柔裏,漸漸模糊了自己之前下定的決心。

細細想了想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特別是自己陷入尉勉給的溫情中無法自拔的那些場景,當初做那個堅定決定時的場景也就不自主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徹夜提醒著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已經被尉勉傷透了心,她當時又怎麽可能讓自己背負著故意“殺”掉自己孩子的“罪名”?

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雖然當時和尉勉離婚的事情,沐彥是知道最多內情的人,他也是除了醫生以外,唯一知道徹夜流產真相的人。但是在這件事情裏,徹夜還有一個就連沐彥都不知道的小秘密在瞞著他。

當時徹夜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她雖然的確向沐彥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在手術室裏,徹夜也讓醫生看在沐彥的麵子上幫了她這個忙。

但是任何人都不知道,就算已經到了那種時候,徹夜心裏依然還對尉勉抱著那麽一丁點的希望。

徹夜心裏很明白,她對尉勉所有的失望並不完全因為初夏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彼此間根本就毫無信任可言。

所以,在讓沐彥和醫生幫著她撒做人流這個謊的時候,徹夜並沒有為難醫生違規的幫她修改病例。

所以或許就連沐彥都不知道,直到現在,徹夜那張病例症斷書上寫著的,都是“意外流產”這四個大字。

雖然說這是徹夜下定決心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但是她還是把最後的一點希望寄托在了尉勉身上。因為在從病房裏出來之前,徹夜特地向醫生交代過,她說如果之後尉勉對這件事情提出任何的質疑,醫生都可以按照真實的情況全都告訴他。

可是,尉勉卻在第一時間就相信了徹夜是主動來做人流的,根本就沒有因為這件事情來質問過醫生。

有的時候徹夜也在想,尉勉這樣的態度到底算不算是對她的信任。如果說尉勉壓根就不信任她的話,可是尉勉卻對她說自己主動來流產這件事深信不疑。如果說尉勉對她是完全信任的,那麽……也許自己在尉勉心裏從來就隻是個心腸歹毒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的女人吧。

獅子座的徹夜,其實很容易被特別細小的事情感動,但是一旦決斷的作出決定,卻是會比任何人都還要堅決。

現在想想這些事情,徹夜真覺得挺搞笑的。因為她當時向醫生交代的時候原話是說,“很有可能尉勉之後會來問你關於我流產這件事,那時候,請你告訴他實情。”

徹夜心想,也許直到現在,當時那個被她交代過的醫生都還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吧。甚至還會覺得她又作又虛偽,明明可以一次性說清楚的,還非要來演一場讓自己下不來台的戲。

但正是這一場讓自己下不來台的戲,才真正讓徹夜看清楚了她和尉勉之間的關係,也看清楚了自己在尉勉心裏的位置。

或許有些人這一輩子都可以和另一個人將將就就的慢慢變老,但是對於徹夜來說,在一段感情裏,她會有很多很多在意的東西。打個比方,如果徹夜對感情有一百個要求,但是現在要讓她放棄其中一個才能得到幸福,那麽她寧願放棄已經得到的那九十九個,什麽也不要。

所以,自從孩子沒有了的那天起,徹夜那些堅決的決定根本就不是因為她自己對這份感情沒有信心,而是因為她從尉勉身上看不到一絲對這份感情的信心。

想想看,雖然已經離婚了,但是徹夜還是特別明白尉勉對她的心意。加之分開以後尉勉對她一直都特別好,甚至還特地放下工作帶她去了瑞士。既然是這樣,哪怕尉勉對他們的未來有一丁點的信心,想必他都不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僅僅甘於現狀吧。

背靠著房間門想了很多,徹夜隻感覺自己特別的累。這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可是現在一想起,她居然心裏還是會有那麽多的波瀾,就像生了一場大病那樣的難受。

緩緩想房間裏麵走去,徹夜拿起一本自己的書,三兩筆的在上麵簽上字後,便拿著書離開了房間。

此時,尉勉和齊遠已經來到了酒店的酒吧裏。

因為這家酒店也是暮光集團的產業,每間酒吧的裝潢也都差不多,而當兩人走進酒吧那一瞬間,看著眼前這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之前兩人那次不愉快的“酒局”。

“徹夜提交退學申請了。”坐定,兩個男人一人抿了口杯子裏的酒,齊遠直截了當的開口。

“什麽!徹夜退學了?什麽時候的事!”尉勉驚訝的放下酒杯,很認真的問著齊遠。

“嗬……”齊遠不太友好的輕哼一聲,說,“我還以為她會讓你先知道。”

“那她為什麽要突然申請退學?難道是因為那天我們兩個在操場上的對話?”

“或許是吧”,齊遠很無奈的點了點頭,“其實那天徹夜跟你走了之後,第二天我找她聊過,她說我是瘋子,還說我明知道她和你的關係還這樣,有我這麽當兄弟的嗎?你說,這樣的問題要我怎麽回答?”

齊遠此話一出,尉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心情特別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