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那軟軟糯糯的擁抱,本來讓尉勉的心情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但卻因為她後來這番話,又變得有些洶湧。
這些日子以來,徹夜真的改變了太多,她變得越來越好,也變得越來越獨立,這樣尉勉在欣慰的同時,也會感覺有些畏懼。
一方麵,尉勉很希望徹夜變成更好的她,但是另一方麵,他也畏懼徹夜變得越來越好,因為他依然希望徹夜的思想能停留在過去那個單純的階段。
當然,尉勉的意思並不是說徹夜現在的思想就有多麽的不單純,他隻是覺得,這段日子裏,徹夜成熟得太快了,就像今天這租房子的事情,她那麽輕易就想明白了中間的破綻,變得越來越聰明,遇到事情也越來越沉著冷靜。
尉勉想,這樣的性格恐怕是任何一個想要獨立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具備的吧。但問題就出在這個“獨立”上,試問,這世上有哪個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太過於獨立?
如果真要在獨立和懵懂中選一個的話,尉勉寧願徹夜還是從前那個糊裏糊塗的她,那樣的話,她才會更加的依賴他,而不是遇到任何事情最先想到的都隻是自己一個人來扛。
話說回來,女人之所以會讓自己變得獨立,變得成熟,無非就是希望自己在今後的生活和感情中,能少受一點傷,最起碼要讓自己鍛煉出有自我保護的潛意識。
可是,又有哪個從未受過傷的女人,會希望自己平白無故去學習這樣一個根本不見得會用上的“技能”呢?
說到底,徹夜還是被傷得太深——盡管現在的她已經不願意提及。
被徹夜這樣一直抱著,尉勉的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他想,剛才自己那樣不會嚇到了徹夜吧。
於是,他歎了口氣,將自己從徹夜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在尉勉往外挪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徹夜有鬆手的跡象,應該是準備要放開他吧。
但是尉勉卻並沒有把徹夜放開,而是突然一伸手,反倒重新把徹夜擁入了他的懷中。而徹夜先是試圖掙脫了一下,再愣了一下,之後便乖乖的待在尉勉的懷裏,也不再動彈了。
徹夜並不知道尉勉這個擁抱裏包含了多麽濃重的愧疚,她隻知道,尉勉的心情和情緒都不太好,這讓她很心疼。如果尉勉抱著她能感覺好些的話,那麽就任由他抱著吧。
尉勉就這樣抱著徹夜抱了很久,這也算徹夜的新家吧,這種感覺明明挺浪漫的,結果尉勉卻感覺徹夜在自己懷裏好像越來越沒有動靜了一樣,低頭一看,徹夜居然就這樣被他抱著就睡著了。
尉勉淺淺一笑,輕輕的在徹夜的頭頂上吻了一下,然後躡手躡腳的將她放開。尉勉看了眼時間,他們究竟抱了有多久啊,居然已經九點多了。
想著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尉勉將徹夜從沙發上抱起,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去了她的房間,大致幫她把身上的外套脫掉後,便用被子將她蓋得嚴嚴實實的。
幫徹夜捏好被子,尉勉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像之前那樣,坐在她身邊靜靜的看著他。對尉勉來說,每一次能這樣看著徹夜入睡的機會都特別的難得,所以他也會格外的珍惜。
尉勉想,徹夜這些天在外地應該也是累壞了吧,不然的話怎麽會連他把她從沙發上抱進來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有醒呢?
就這麽看了徹夜一會兒之後,尉勉就離開了她的房間。徹夜雖然這麽沒心沒肺的就睡著了,但他可沒有忘記徹夜的兩個大箱子還在他車上呢。
尉勉麻溜的下樓將徹夜的箱子扛上樓,將箱子放在客廳,然後便在徹夜的“新家”裏“忙活”了起來。
不用猜都知道,這房子根本就不是什麽尉勉的朋友的,別說這間房子了,就連這整個小區都是暮光集團的樓盤。
這小區也是半年之前才修好的,並且並沒有像清水房那樣賣出去,而是主打精裝修的噱頭,每一間房間都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精心裝修,為的就是賣給那些對生活品質有超高要求的客戶。
三個月時間裝修好後,房子按照通風標準又晾了三個多月,上周正好是交房時間,聽說徹夜要租房,尉勉在第一時間就把最好的一間留了下來。
隻不過,這房子裏雖然樣樣家具和家電都是超高規格的新東西,但是新東西也是需要調整的呀。比如說,電視雖然安好了,可是信號什麽的都還是初始化狀態,要調好了才能收看,又比如說,家裏的桌椅板凳都是統一裝潢的,但每個人坐起來的舒適度不一樣,也是需要稍微調整的。
自從給徹夜確定了這個房子之後,尉勉每天下班之後都會來這裏親自幫徹夜把那些該調的東西都調好,可是畢竟他隻有兩三個晚上的時間,哪能那麽快就把所有東西都弄好啊。
於是,尉勉幫徹夜把行李拿上來了之後,便繼續開始前些天未完成的東西。
前幾天尉勉公司事情特別多,每天晚上等到他下班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等他來了這裏已經很晚了,但是為了讓徹夜住進來的時候舒心一點,他總是要弄到很晚才離開。
這不,尉勉這東弄一樣西弄一樣的,很快時間就已經過了十二點。
現在尉勉手上正在弄的,是一個放電腦的小桌子,這個桌子和市麵上賣的那種搖搖晃晃的簡直是有天壤之別,這個明顯要高端很多。
尉勉想著,徹夜現在的工作是寫東西,每天肯定有大把的時間都坐在電腦前,而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坐在電腦桌前就算再怎麽開暖氣坐久了腳也會僵吧。
於是,他去了好多地方才買到這個特別強大的桌子,這樣的話,特別冷的時候,徹夜就算蓋著被子半躺著也能舒服的工作了。關鍵是,這個桌子特別的穩當,除了能放電腦,還能同時放很多東西,必要的時候放鼠標和鍵盤的地方還能加熱,簡直就是冬天必備啊。
不過這桌子除了貴以外,特別鬧心的是,賣它的那家店裏沒有成品,尉勉買好了之後必須自己回來組裝。
於是,這整個晚上他都和這個小桌子杠上了。一會兒這個螺絲又沒有擰好垮掉了,一會兒這個板子又上錯了地方,反正各種麻煩。
一心想著要再今晚把它弄好,尉勉就算有些困了,也隻是去廚房衝了杯咖啡來提神。不過,兩杯咖啡下肚,那提神功效似乎也不那麽明顯了。
不一會兒,尉勉一隻手拿著鉗子,一隻手拿著螺絲,毫無姿勢可言的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一覺睡到兩三點,因為睡覺之前沒有換衣服也沒有洗澡,徹夜感覺渾身都不太舒服,便醒了過來。
“嗯?我怎麽在房間裏啊……”
徹夜揉了揉了揉腦袋,看著自己白天穿的衣服和褲子全都還完好無損的穿在自己身上,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她在外麵睡著了,尉勉把她抱進來的吧?
徹夜看了看時間,三點多,這倒早不晚的,她也懶得去洗澡了,幹脆睡醒了明天早晨再洗好了。
徹夜本來是想換身睡衣的,可是一想到睡衣在箱子裏,還在尉勉的車上沒有拿下來,她隻好將就著繼續睡。
不過,她這才剛一躺下,就看到房間外麵有光亮從門縫裏透到了漆黑的臥室裏。
都已經淩晨三點多了,外麵怎麽還有燈啊?難道是尉勉昨晚走的時候忘了關?於是徹夜走出臥室,準備去把外麵的燈關掉再進來睡。
剛一推開臥室門,徹夜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自己放在尉勉車上的那兩個大箱子,她心想,尉勉還真是挺細心的,居然還幫她把行李都拿上來了。
下一秒,尉勉那熟睡在沙發上的身影便跌入了徹夜眼中。
他怎麽沒走呢?大晚上,他不回自己家去,在她家睡著了算是怎麽回事?
第一眼看到尉勉的時候,徹夜想當然也為尉勉是故意留在她家不走的,惹得她有些生氣,於是氣衝衝的暴走到尉勉身邊,準備直接把他叫醒,讓他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隻是,當徹夜從沙發的背後繞到沙發正麵的時候,茶幾上和地上那好大一攤零件之類的東西瞬間讓她驚呆了。
仔細一看,徹夜這才發現,不僅是茶幾和地上,就連尉勉手上現在還拿著個扳鉗呢,而且他還這樣保持著拿扳鉗的姿勢睡著了。
所以,她睡著了之後,尉勉就一直在這裏幫她弄家具,不知道弄了多久才睡著的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因為徹夜一抬眼就看到了茶幾上那個還殘留著咖啡漬的杯子。
尉勉居然那麽晚還在喝咖啡,真不知道他到底弄到了多晚。而且他居然喝了咖啡還能睡著,看來他真的是累壞了吧。
徹夜輕歎一口氣,剛才那氣衝衝要把尉勉叫醒的氣勢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額頭上揮散不去的褶皺,和心疼。
看到這樣的尉勉,徹夜怎麽還忍心淩晨三點把他叫醒讓他回他自己家去?於是徹夜重新回到臥室,拿了一條被子,小心翼翼的把它搭在尉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