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尉勉突如其來的“求婚”,徹夜除了最開始的驚詫和不敢相信,之後慢慢的,她的心情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驚喜,反而更多的是淡定。
這段時間以來,徹夜和尉勉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那麽不明不白的,或者說,他們兩人除了沒有被貼上一個“情侶”的標簽,做的那些事情基本上和情侶也沒什麽區別。
尉勉習慣對徹夜好,習慣走到哪裏都把徹夜攬在懷裏。而徹夜一直乖乖的接受著尉勉對她的好,也習慣了在他麵前隨意穿著家居服,舒舒服服做自己本來的樣子。
徹夜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有好些時候她自己還偷偷期待過,但此時的她並沒有太多感動的感覺,反倒立馬開始思考尉勉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這樣的淡定和理智,就連徹夜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怕。她想,也許尉勉已經從之前那些陰影中走了出來,可她依舊還心存顧慮吧。
沉默了一會兒,徹夜總算開了口,但卻對尉勉的問題避而不談,倒是問起了一些有的沒的的問題。
“你剛才離開讓我等你,是為了去買戒指?”徹夜問。
“是去拿戒指,但不是現買的,而是回家拿的。”
“回家拿?”
尉勉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其實這個戒指我已經買了很久了,在我們分開之前我就買好了。那段時間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沒有安全感嗎?我想著,我們結婚的時候太過匆忙,所以買好了戒指想正式向你求婚,可是戒指都還沒有送出去,我們就已經分開了……”
說到這裏,尉勉很無奈的笑了笑,語氣裏全都是懊悔和遺憾。但他不經意間說出的那句“我們結婚的時候太過匆忙”卻戳得徹夜渾身上下輕顫了一番。
什麽叫“我們結婚的時候太過匆忙”?尉勉這話說出來,讓任何一個人聽到可能都會認為,他們當時結婚的時候因為兩情相悅幹柴烈火陷進去的太快,什麽都來不及準備就結婚了,是吧?
可事實是這樣的嗎?
他們兩個的開始本來就是錯誤的,也是扭曲的,徹夜能理解尉勉對當時發生那些事情的抱歉和懊悔,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對這件事輕描淡寫的理由吧?
雖然尉勉這話聽得徹夜有些膈應,但是和他在分開前就買好了戒指這件事相比,她所受到的觸動還是可以暫且把這當做是尉勉的有口無心。
徹夜就奇怪了,別人被求婚的時候,不是通常都高興得不能思考嗎?為什麽此時此刻她腦袋裏卻像十萬個為什麽一樣,還要好多好多的懷疑。
“我怎麽感覺你好像隻是心血**一樣,還專門跑回去拿戒指。”
“我沒有心血**,小夜,我是認真的,雖然我承認我今天的確有點衝動,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的決定。”
在徹夜的記憶裏,尉勉對她的稱呼從來都隻是直呼其名,除此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親昵的稱呼,而這也是徹夜第一次聽尉勉這樣叫她,聽到的時候,徹夜的心裏的確會有觸動,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安。
今天的尉勉真的特別特別反常。
如果說尉勉一直都想給徹夜換個親昵的稱呼,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可是尉勉就連求婚時候的戒指都是臨時回去拿的,就說明他根本沒有提前準備要求婚。
加之他剛才奇奇怪怪在她樓下待著,還騙她說他在家裏……
什麽求婚不求婚的,現在對於徹夜來說已經一點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尉勉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麽,居然會讓他有這麽大的改變,和衝動?
在尉勉沒有把話說清楚之前,徹夜沒有高興也沒有興奮,隻有擔心。
“尉勉,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這麽突然向我求婚?是不是我弟弟出了什麽事情,他讓你要照顧我之類的?”
“真不愧是作家,想象力怎麽那麽豐富啊!”
尉勉寵溺的用食指輕輕刮了下徹夜的鼻子,算是否定,“你想到哪裏去了,你弟弟很好,所有人都很好,就隻有我不好。”
“為什麽?尉勉你怎麽了?我早就覺得你今天不對勁了!”
“我好不好,都是因為你。”
“我怎麽了?”徹夜很無辜的反問著尉勉,儼然還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寧靜隻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恩賜。
“你說,要不是被我發現了,你還準備瞞我多久?”尉勉的語氣裏摻雜著繼續戲謔的味道,但是看得出來,他已經想明白了,敢於把這件事情當做玩笑說給徹夜聽,很明顯已經沒有在生氣了。
“瞞你什麽?你在說什麽?”
徹夜依然疑問,腦袋裏像是全裝的漿糊一樣,亂成了一團。她不僅完全不知道尉勉再說什麽,更不可能預料得到,下一秒,那張原本被她乖乖卡在書裏的症斷書,居然會被尉勉從他的西裝口袋裏掏出來。
“除了這個,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在瞞著我?”
尉勉的語氣依舊聽不出一絲生氣的感覺,小心翼翼的將那張紙掏出來,還特別貼心的把它攤開,放在徹夜麵前,好讓她看清楚一點——盡管尉勉知道,徹夜對於這張紙上的內容恐怕已經是倒背如流了吧。
當尉勉將那張紙擺在徹夜麵前的時候,她徹底傻眼了。這張紙所帶給她的驚嚇,簡直比尉勉從進門到現在做的所有事情加起來還要多。
這張紙,明明昨天都還在她看的那本書裏啊,怎麽現在就到了尉勉手上了呢?
“啪!”徹夜的腦袋裏突然像牛頓被蘋果砸中時那樣,亮起了一盞明燈,她怎麽就忘了下午尉勉幫她傳過文件這件事情了呢!而且用來卡這張紙的那本書不是正好被她放在電腦旁邊的嗎!
尉勉一定是那個時候看到的!所以……現在他什麽都知道了?
徹夜死死的盯著這張紙,腦袋裏翻江倒海的一直在回憶今天下午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她清楚的記得,她和尉勉打電話說讓他傳文件的時候尉勉的語氣都還好好的,之後……便是各種的不正常。
隻是,徹夜曾經在心裏幻想過無數次尉勉知道真相時候的場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尉勉居然會立即向她求婚……
這一刻,一切都明了了。
徹夜剛開始還覺得自己是不是特別沒心沒肺啊,明明是自己深愛的人向她求婚,她的心情居然都沒有特別大的起伏。
現在看來,她自己就像在冥冥中有了一種感知一樣,早就預料到了這場求婚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所以,就連空歡喜的感覺也不允許自己經曆一番。
“對不起,騙了你。”徹夜心裏無比淡然,淡淡的說。
“不是你的錯。”尉勉立馬安慰。
“你不生氣?”
“你看我現在像是生氣的樣子嗎?”
徹夜仔細的看了尉勉一眼,的確,此時他臉上除了寵溺和愛意,還有著滿滿的包容。
“為什麽?你難道不該生氣嗎?”徹夜繼續問。
“我說了,不是你的錯,我知道當時我傷你傷得太深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能接受,都不會生你的氣。”
聽尉勉這麽說,徹夜差點又沒有原則就陷了進去。但有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的原則真的挺煩的,要是她真能做到沒心沒肺的放縱自己,那樣也許會更輕鬆一點。可現在,她的理智依然比觸動更多一些。
“所以”,徹夜遲疑了一下,問,“你是因為這張單子才突然向我求婚的嗎?”
麵對徹夜的問題,尉勉稍微思考了一下。他想,雖然他之前已經有要放下孩子這個心結的念頭了,也願意用自己的愛去包容徹夜曾經做過的那件過分的事情。但是他並沒有為他放下心結這個念頭做好準備。
而當他看到這張單子的時候,他徹底發現自己以前的心結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這才促使了他連戒指都還沒有來得及拿,就迫不及待的想向徹夜求婚。
如此想著,尉勉很肯定的回答徹夜,“是,這張單子的出現促使了我今天所有的舉動,所以我才會那麽著急回去拿戒指。”
果然是這樣。尉勉的回答果然是這樣……
一瞬間,徹夜的心就涼了一大半,但她還是不死心,還要問尉勉最後一個問題,“那如果你今天沒有看到這張紙呢?”
“那……”尉勉實話實說,“也許我還需要再多一點的時間。”
徹夜勾了勾唇角,僅剩的一小半溫熱的心也跟著涼了下去。她反問尉勉,“你想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做什麽?想讓你強迫自己接受我流掉了你的孩子這個現實嗎?”
徹夜此話一出,尉勉立馬意識到了徹夜的語氣不太對勁,但徹夜根本就沒有給他插話的機會,再次開口,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分量最重的那句話,“尉勉,你說我是該覺得你太相信我說的話,還是太不相信我這個人?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我根本就不忍心打掉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