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並沒有顧及自己的心情,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重新將手挽在尉勉的手臂上,堅持要把尉勉扶出來。

“我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沒聽到嗎?”

尉勉再一次甩了甩手,可這一次,徹夜的雙手就像是長在了他的手臂上一樣,盡管他已經用了足夠的力量,但卻根本沒有像剛才那樣將徹夜甩開。

這下,尉勉心裏的那團火氣第一次燒到了燃點。

“你特麽聽不懂我說話嗎?你是真要等我把你從窗戶扔出去你才走是嗎!”

雖然沒有把徹夜甩開,但尉勉在發火的同時,他也撐著他那雙勉強能站直的腿,有些踉蹌的走出了浴缸,走出了浴室,朝臥室走去。

全過程,盡管徹夜能很強烈的感覺到尉勉一點也不願意見到她,但她還是“厚臉皮”的跟在身邊,扶著他。因為臥室的窗戶沒關,刮了很大的風進房間,徹夜怕隻披了一件浴袍的尉勉會感冒,還幫他把衣服捏了捏,盡量將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全都遮蓋住。

在把浴袍往尉勉身上拉的時候徹夜看到,可能因為尉勉從浴缸裏起來的時候,身上還沾染著很多淡淡的血水,所以當浴袍披上去之後,那淡淡的紅色立馬就染在了浴袍上。畢竟浴缸裏還有那麽多清水,所以殘留在尉勉身上的血水顏色並不濃,但卻遍及他全身上下每個部位。

很快,原本白皙嶄新的浴袍上,就被均勻的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看進徹夜眼裏,她隻感覺這些血就好像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一樣,不然的話,她怎麽會全身上下都抽疼得要命呢?

徹夜見尉勉並沒有再說什麽,任由她把他扶進了臥室。她想當然的就以為尉勉是默認了她的存在,並且也默認了她剛才說要送他去醫院這些話,於是她下意識就把尉勉往臥室門口扶,心想著,趕緊去醫院。

可是就在她的腳步“暗示”了要朝門口走的時候,原本還很“配合”的尉勉卻突然停了下來,並且在徹夜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又一次將她的手甩開。像是為了和徹夜保持距離一樣,緊接著他還刻意朝和徹夜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

不等徹夜出聲,尉勉再一次開口。語氣明顯冷冽了許多。

“我最後說一次,你現在可以走了。等會兒我會去把密碼改了,以後你有事沒事都別往我這裏跑。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尉勉並沒有看著徹夜,刻意將臉轉向了另一邊,所以徹夜從這冰冷的語氣裏,並不能猜到尉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究竟是什麽樣的表情。會不會是像她這樣——每聽到一個字,心就跟著疼一下?

為了掩飾自己那早已經激起了千層浪的內心,徹夜緊緊的攥著雙拳。或許是忍得太過難受,使得她白皙的脖頸上不禁冒出了幾根涇渭分明的青筋,強忍著的嘴角也抽搐得厲害。

徹夜很尷尬的淺笑了一下,然後語氣平靜的說,“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來,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但是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去醫院吧……你看你的腿還在流……”血……

不等徹夜說完最後一個字,隨即便被尉勉給打斷。

“什麽叫‘我現在必須聽你的’?”尉勉冷冷的勾唇,笑得有些戲謔,“如果你不想給自己找罪受的話,最好趁我還沒有興趣對你發火之前,消失。”

“你放心,隻要你跟我去了醫院,我立馬消失,你想讓我消失多久我就消失多久。”

“嗬”,尉勉冷笑一聲,“你好像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吧?”

徹夜無奈的癟了癟嘴,心裏依然抽疼著,“是,我是沒有資格跟你談條件,我更知道,我連站在這裏的資格都沒有。”

“原來你知道啊?”尉勉揚起臉頰,就差沒有用他那高傲的下巴來看徹夜了。

“尉勉你不用這麽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徹夜一邊說一邊看著尉勉那繼續在往外流血的腿和額頭,緊張不已,“你可以跟我過不去,但是你不能跟你自己過不去啊!你沒看到你身上的傷一直在流血嗎!你討厭我就討厭我,幹嘛要把火發到你自己身上?你這樣折磨自己有意思嗎?”

“我樂意。”尉勉淡然的說。

“尉勉你能別像個小孩兒一樣亂使小性子嗎!”說了好半天都說不通,徹夜也忍不住發起了火,“受了傷就要去醫院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如果你是想讓我因為你受傷而內疚的話,請你不要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好嗎?”

“徹夜我沒聽錯吧?你的意思是說,到了現在,我是死是活都還能影響到你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真該說聲謝謝呢,謝謝你都要嫁給別人了,心裏都還能想著我呢!”此時尉勉語氣裏的陰陽怪氣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尉勉你別這樣,先去醫院好嗎?”徹夜知道說不通尉勉,隻好換了個軟糯的態度,懇求著,“這些事情以後再說……”

“以後?”尉勉毫無征兆的提高音量,“這麽說你還要和我見一次?你一個已經快要訂婚了的女人,還和前夫這麽糾纏不清的,合適嗎?”說到這裏,尉勉停頓了一下,又看了徹夜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又冷冷的補了一句,“還是說,其實你骨子裏就喜歡腳踏兩條船?”

“我什麽時候腳踏兩條船了!”

徹夜正矢口否認,下一秒便看到尉勉拖著他那雙並不利索的腿,一跛一跛的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因為徹夜這個回答,尉勉的眼神突變,不再像先前那樣冷若冰霜,反倒透著一絲凶狠的意味,一點點的朝徹夜逼近。

在剛才那句話裏,他提到了兩個話題,一個是徹夜即將訂婚,另一個是她腳踏兩條船,而徹夜卻偏偏隻否認了第二個。

所以訂婚這事……她算是已經默認了嗎?

徹夜看著尉勉一點點的靠近,明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可就算這樣,徹夜居然還有心思去擔心尉勉會不會摔倒,居然還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扶他!

她這輩子,算是栽在尉勉手裏了……

當徹夜的手重新碰到尉勉的手臂時,她渾身上下突然傳來一陣激靈,這是一種光碰一下手臂就能猜到尉勉心裏的怒氣有多旺盛的感覺。

徹夜並不知道尉勉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麽,但她腦袋裏一直記著冷千雲千叮呤萬囑咐的那句,千萬不要和尉勉吵。

索性,她放開了尉勉,然後轉身小跑著朝臥室門口跑去——帶著一絲倉皇和害怕。

一邊跑,徹夜一邊衝尉勉說到,“既然你那麽不配和我,那我現在就走,順便把門口那些醫生叫上來。”

“啪!”

正當徹夜跑出臥室準備關門的那一瞬間,臥室門突然被尉勉從裏麵拉開,緊接著,她的手腕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拉回了房間裏。

下一秒,徹夜已經被尉勉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上,不等她反應過來,尉勉的雙手已經撐在了牆上,整個人的身子也緊貼了過來,將徹夜禁錮得完全不能動彈。

兩人此時的姿勢簡直能完美的解釋“壁咚”這個詞……

“尉……尉勉你幹嘛?”

盡管知道根本沒用,但徹夜還是執著的在尉勉懷裏掙紮著。感受著兩個人之間這近在咫尺的距離,著實有種心慌的感覺。

尉勉並沒有說話,而是一點點的低下頭,使兩個人之間本來就近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一點。就在兩張精致的臉龐就快要碰到一起的時候,他這才停了下來,然後啞著嗓子不緊不慢的吐出四個字,“你很怕我?”

“我……”或許因為太過緊張,徹夜出聲的時候微微抬了抬腦袋,涼涼的鼻尖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尉勉溫熱的嘴唇。

這一瞬間,兩個人的身子同時輕顫了一下。

明明隻是碰了下鼻尖,可心裏有鬼的徹夜卻是被嚇壞了,火速低下了頭,而她那根本不敢往尉勉身上瞟的眼神裏,也布滿了驚慌。

相對而言,尉勉的反應卻比她老成得多。雖然那一瞬間尉勉的眼眸裏也閃過了一絲驚喜,但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他自己給撫平,一點“破綻”都讓徹夜看不出來。

“你剛才想說什麽?”

徹夜絲毫還沒有從剛才的悸動中回過神來,尉勉的聲音便在咫尺之間響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並不算吻的吻,徹夜莫名感覺現在尉勉的語氣,似乎比今天的任何一個時刻還要溫柔一些。

“我……”徹夜顫抖著聲音,支支吾吾了半天,總算是開了口,“我是想說,你那麽凶,難道我不該怕你嗎?”

“你覺得我很凶?”尉勉立馬反問。

徹夜不敢去看他,總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也不敢出聲,隻是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

“你是覺得,我對所有人都很凶,還是隻對你很凶?”

雖然徹夜猜不到尉勉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有什麽意思,但她聽得出來尉勉的語氣很認真,好像很期待她的回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