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聽到初夏這兩個字從當初的“褚瑕”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徹夜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中間雖然也反反複複猶豫了很多次,但徹夜保證,這會是最後一次了。
在徹筠怡的死因被搞明白之前,她還是會留在這裏等尉勉的調查,但之後無論初夏的戲怎樣演都隻是她的獨角戲而已,她也一定不會再配合了。
聽著自己的肚子咕嚕嚕的在叫,徹夜的嘴角很淡然的扯出了一抹笑意。竟然還知道餓,那她未免也太堅強了一點了,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
徹夜起身將散落一地的粥和玻璃碎片全都清理幹淨,看起來就像這裏從來都是風平浪靜的,沒有經曆過任何風浪一樣。
剛才換了一件短袖都還覺得挺合適的,可此時並沒有起風也沒有下雨,徹夜卻感覺到了陣陣的涼意。
往身上隨意套了一件外套之後,徹夜徑直下樓去了廚房。
至少尉勉有一句話還是說得挺對的,心裏不痛快就不痛快,幹嘛要把自己餓著?
於是徹夜從冰箱裏拿了好多種類的菜出來,再拿了一把麵,準備給自己做一頓豐富的麵條。
花了大概半個小時,徹夜剛把麵條做好放在餐桌上,她就聽了開門的聲音。
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尉勉帶著初夏回來了,果然,徹夜並沒有抬頭就已經聽到了初夏和尉勉的聲音。
本來這碗麵徹夜是準備在餐廳裏吃的,可是一看到初夏,她瞬間什麽胃口都沒有了,幹脆將麵碗端起來,就像根本就沒有看到門口那兩個人一樣,直接就走上了樓梯。
“徹夜你那是什麽態度?不跟初夏道歉就算了,還這樣擺臉色給誰看?!”
徹夜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淺淺的冷笑了一聲,腳步連頓都沒有頓一下直接往上走。
徹夜的態度讓尉勉瞬間就來了氣,他三兩步的就衝到了樓梯口,一把將徹夜拉得轉過了身。
此時尉勉心裏的火氣相當大,所以去拉徹夜的力道跟著也很大,加之徹夜手裏那碗麵的湯汁有點多,徹夜都還沒有轉過身,大半碗湯汁就被弄灑在了樓梯上。
雖然徹夜躲得及時,但還是多多少少的灑了一點在她手上。
徹夜本來真的不想跟尉勉理論的,可這灑出來的湯汁卻讓她瞬間火冒三丈。
“尉勉你想怎樣?!是不是我用粥燙到了初夏你就一定要原原本本的還給我?!好!既然你這麽想那我就當著你的麵給初夏道歉!”
徹夜口中的道歉可不是衝初夏說對不起,而是一揚手就將手中的那碗麵往自己身上潑。
好在尉勉反應夠快,不等滾燙的麵湯被徹夜倒在自己身上,尉勉就已經將整個麵碗全都打翻在地。
“徹夜你鬧夠了沒有?!你就是這樣道歉的?!你這副樣子究竟是在威脅誰?!”
“嗬!”徹夜反倒笑了,語氣相當平靜的對尉勉說,“我不是也沒能威脅到你嗎?既然我的道歉被你打斷了那我也沒轍。”
徹夜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腳步卻已經開始了移動。
“尉勉算了,我都說了徹夜她不是故意的。”
尉勉本來還想追過去,但卻被初夏給叫住了。
說實話初夏真的很想看到尉勉和徹夜鬧翻的好戲,但不是現在。有了昨晚的教訓後,她真的很怕尉勉會因為對徹夜的各種不舍得,很容易就原諒她跟她和好。
所以初夏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僅要讓尉勉對徹夜的誤會越來越深,更不能允許尉勉和初夏兩個人單獨相處。
誰知道愛人之間的爭吵最後會不會都以一場滾床單而告終呢?
眼睜睜的看著徹夜上了樓,因為對初夏有愧疚,盡管初夏傷到的是手,可尉勉卻像把她當成了腿受傷一樣,極盡體貼的將她扶上了樓。
晚上等到初夏和尉勉都回了房間之後,徹夜這才終於下樓去冰箱裏找了些能吃的東西填飽肚子。
再重新回到房間的時候,徹夜刻意沒有像昨天那樣將房門反鎖,隻是輕輕的將門碰上。可尉勉卻再也沒有像昨晚那樣從陽台翻進來隻為看她一眼,甚至連門把手都從來沒有傳來被人擰動過的聲音。
盡管徹夜也不知道尉勉要是進來之後她該怎樣麵對,但她的心裏卻依舊有那麽一點的期待。
可是未果。
盡管理智不停的在提醒著自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好多畫麵還是會不聽使喚晃**在徹夜眼前,翻來覆去了好幾個小時依然是睡意全無。
在徹夜的意識裏,白天發生的事情似乎都有些模糊了,可昨晚的一幕幕卻還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剛開始的時候她對初夏的確是有很大的敵意,可是經過昨晚的事情她發現,這終究隻是她和尉勉之間的障礙,和初夏的出現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如果她和尉勉能一路走下去,諸如昨晚那樣的承諾她一定還會聽到很多遍。就算初夏今後再也不會出現,但初夏這個疙瘩卻一直都會戳在尉勉的心上。
或許在今後的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裏,她和尉勉表麵上看起來一直都很好,可因為初夏這塊疙瘩的存在,她永遠不可能真正意義上走進尉勉的心。
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之後,初夏的出現對徹夜來說就已經不是個災難,而是她和尉勉感情裏遲早都會經曆的一個考驗。
初夏被燙傷得這麽嚴重,說實話徹夜很能夠理解尉勉的感受,她甚至覺得無論尉勉怎樣怪她她都無所謂,隻要尉勉相信她就行了。
這麽狗血的橋段甚至任何一個人隻要稍微想一想就會發現其中的蹊蹺,可是尉勉卻就連想都不願意想一下。
而這就是他們之間沒有辦法跨越的鴻溝。
越想越睡不著,又再**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越來越熱,徹夜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層細汗。
她起身開空調,順勢準備去浴室再衝個澡。可是才剛把浴室的燈打開,刺眼的光線就照得她有些暈眩。
徹夜扶額,皺著眉有些艱難的走到水龍頭前,當淋浴的水像瓢潑大雨般從蓮蓬頭裏噴湧出來的那一瞬間,她竟然一個趔趄暈倒在地。
任由水珠從冰冷到溫熱,不留情麵的拍打在自己毫無知覺的身體上。
一牆之隔,尉勉穿著睡衣在陽台上吐著煙圈,腦海裏全是下午徹夜在樓梯上要把滾燙的湯汁潑在自己身上的場景。
現在想想,尉勉都還有些後怕。
或許在別人看來,或者從初夏的角度看來,徹夜明擺著是在演戲給他們看,可隻有尉勉自己知道,當時的徹夜是來真的。
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但尉勉此時還清晰的記得他當時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從徹夜手中打翻了那個碗。
如果當時徹夜真的是在演戲,那她一定是隨時都做著會被他救下來的準備,往自己身上潑湯的那個動作自然也是做做樣子,見好就收。
可是當尉勉感受到徹夜手上的力量的那一瞬間,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徹夜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任何後路的決心。
尉勉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那個時候沒有去攔著徹夜,會有怎樣的後果。那個時候的徹夜甚至讓尉勉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懸崖邊要和她“同歸於盡”的沐彥。
沐彥當時是因為深愛徹夜,同時也受到了他們結婚這件事情的打擊,才會做出那麽偏激的事情,那麽徹夜呢?
難道隻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就對她造成了這麽大的打擊嗎?還是說是因為他當時對她的態度太惡劣了?
盡管親眼目睹了徹夜對待初夏那麽“狠毒”的畫麵,尉勉還是忍不住會心疼徹夜。
轉過頭往徹夜房間的陽台方向望了一眼,尉勉滅掉了煙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遲疑了一會兒才進房間。
躺了好一會兒,他和徹夜一樣也是輾轉反側怎樣也睡不著,滿腦袋都是徹夜的影子,於是他又重新起身去了書房。
本來尉勉是想看看文件來麻痹自己,可是在辦公桌前落座的那一瞬間,他卻意外發現辦公桌的抽屜沒有關嚴實,確切的說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尉勉飛快的拉開抽屜,一一檢查抽屜裏麵的東西,居然完好無損,一樣也沒有少。
記憶的碎片一瞬間在尉勉的腦海裏飛速運轉著,他突然記起之前有一次他讓徹夜回家幫他傳文件用到了這個抽屜裏的密碼本。
難道徹夜是被什麽人買通了來竊取密碼的?
不過既然徹夜見過這個密碼本她就一定知道,要想從這個本子上組合出一個可用的密碼簡直是有上億種可能,對於不知道密碼代碼的人來說,這個本子就是個擺設。而這也是尉勉之所以會那麽放心將這個本子大搖大擺放在抽屜裏的原因。
況且最近這段時間公司壓根就沒有加密的文件,那麽徹夜這究竟是在找什麽呢?
下一秒,當尉勉的眼神落到那個放在相反位置上的手機上時,他一切都明白了——徹夜一定是看過手機裏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