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那尉總趕緊將這位小姐抱到急症室裏麵去。”

“小什麽姐?!你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她是我老婆!”

聽到醫生對徹夜的稱呼,尉勉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那麽在意別人對徹夜的稱呼,也從來沒有覺得“老婆”這兩個字的分量原來那麽重。

可這就是他此時希望能給徹夜最重要的承諾。

將徹夜抱進急症室後,就算醫生知道尉勉的勢力強大,但還是毫不留情的將他趕了出來,而停好了車子的初夏這時才踏著拖鞋小跑著跑到了急症室門口。

“怎麽樣了?!”初夏儼然一副很關心的樣子。

尉勉先是搖頭,再有氣無力的開口,“不知道。”

“放心吧,徹夜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初夏很自然的將手搭在了尉勉的肩上,安慰他。

尉勉淺笑著說,“嗯,但願吧,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我自己的。”

“那個……其實尉勉……徹夜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我也有責任,要不是我白天的時候和她在房間裏吵起來了,她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不關你的事”,尉勉反過來將手搭在初夏肩上說,“今天我在外麵也聽到你們吵架了,確實是徹夜的不對,而且她還把你弄成了這個樣子。”

“尉勉我說了,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徹夜沒有關係,你也不該怪她,更不該和她吵架。”

“好了初夏,事情是怎樣的我心裏很清楚,你就不要在幫徹夜說話了。”尉勉看著初夏,頓了頓說,“說實話,今天謝謝你了,徹夜把你弄成這個樣子,你還不計前嫌那麽著急的幫我把她送到醫院來,真的,徹夜要是有你一半通情達理就好了。”

初夏臉上淺笑著不說話,心裏卻是苦笑著,她做了那麽多,卻僅僅換來尉勉一句“通情達理”。

初夏和尉勉就這麽坐在急症室外,兩人各懷心思,再也沒有說話。

淩晨三點半。

夜晚的氣溫很低,尉勉和初夏都隻穿了一件短袖的睡衣。一陣風吹過,兩人的身上都有了一絲的寒意。

“嘶——”

尉勉並沒有什麽反應,初夏倒是冷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就用雙手在手臂上來回摩擦了兩下,而剛好尉勉也注意到了她這個小動作。

實際上初夏為了能讓尉勉注意到才這麽做的。

“很冷是嗎?”

“嗯?還好。”初夏雖然嘴上說著還好,兩隻手卻不停在摩擦手臂。

“對了,你出門的時候不是給徹夜拿了件外套嗎?怎麽沒給你自己也拿一件?”

聽到尉勉說了這句話,初夏心裏總算是好受一點了。她可不是為了在寒風裏吹上一個小時才待在這兒的,還好尉勉還是像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細心。

而徹夜也是在這個最合適的時機,說出了自己今晚最有份量的一句台詞,“啊?哦,我那個時候隻顧著徹夜就把自己給忘了,早知道幫你也拿一件,半夜的時候還是挺冷的。”

果然,初夏這句話加上她今晚的表現,在尉勉的心裏可是起到了很深刻的作用。

“你對徹夜那麽好,就連我都快要不好意思了。這樣吧,這裏確實挺冷的,要不然你就先回去吧,反正現在也幫不上什麽忙。”

“沒關係,我可以等到徹夜出來的。”

“不用了,你看你自己還受著傷。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等徹夜就行了。”

“可是……”

“回去吧。”

“那好吧,我先走了,徹夜要是有什麽情況你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假情假意的推辭了一番,初夏最後還是聽尉勉的準備回去。

本來她也不是真心想在這裏吹風的。

“大半夜的不好打車,打車也不安全,你就開車回去吧。”

“那你們呢?”

“沒事兒,我明天讓助理來接就行了。”

和尉勉道了個別,初夏開著車回去。原本他這次回來後對尉勉的所有感情都基於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可是當她在感受到尉勉對她像從前一樣的細致時,初夏承認,她的心裏又泛起了一陣波瀾。

雖然時過境遷,雖然明知道尉勉現在愛的人已經不是她了,可是初夏依然能從和尉勉的對話中找回和以前一樣的感覺。

而這一點,也讓她慢慢有了想重新找回尉勉的愛的野心,而不僅僅是讓他難受。

徹夜是淩晨三點進去的急症室,可現在已經淩晨五點了還不見她出來。這是什麽急症?居然和做手術的時間差不多長。

尉勉的心裏著急的不得了,整整兩個小時也沒有任何醫生或是護士從急症室裏麵出來過,他真的好像直接衝進去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情況,可尉勉也知道,醫院不是他亂來的地方,一切還是以救治徹夜為重。

淩晨五點半,在焦急的等了兩個半小時後,急症室的大門終於被打開了。

醫生前腳剛出來,徹夜後腳就被推了出來,尉勉趕緊迎了上去。

“徹夜!徹夜你快醒醒!”尉勉再將頭轉向醫生,“醫生!她到底怎麽樣了?!”

   見尉勉急成那個樣子,醫生也不急,先是歎了口氣,這才慢悠悠的說到,“外麵又沒有下雨她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到底是什麽情況?!你特麽就不能一口氣說完?!”

“我也不知道她之前經曆了什麽,反正在淋成這個樣子之前她就已經發燒了,之後最起碼在水裏麵泡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已經燒成了腦膜炎加肺炎。”

說實話,一聲說的這兩種病在尉勉的腦袋裏都沒有任何概念。

“嚴重嗎?”尉勉試探性的問。

“在裏麵搶救了兩個半小時你說嚴重嗎?!”醫生反問到。

“有生命危險嗎?”尉勉再問,語氣明顯比先前弱了很多。

“這個我現在也說不準,先留院觀察吧,腦膜炎和肺炎都特別容易感染,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感染的症狀,但是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我也不保證她能不能撐得住。”

“那如果好了之後會痊愈嗎?”尉勉也不敢相信,此時的自己竟然如此鎮定。

“這個也不好說,後遺症那些說不準,但是肺炎和腦膜炎都特別容易複發,就算這次好了,以後隻要一感冒發燒稍不注意就會複發,而且還會很嚴重。”

尉勉不再問,也不知道還應該問些什麽,隻是繞到了徹夜身旁。

“把她送進病房吧”,醫生先對護士說,再對尉勉說,“你好好守著她,如果有什麽情況立即叫我們。”

尉勉跟著護士一同將徹夜推進了病房,看著護士將一台台機器和徹夜的身體鏈接起來時,他的心都快被揉碎了。

護士離開後,整個房間裏就隻剩下尉勉和徹夜兩個人。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可病房裏卻並不安靜,各種機器的響聲此起彼伏,同時,還有在呼吸器幫助下徹夜那濃重的鼻息聲。

尉勉記得很清楚,他上一次麵對這樣的狀況時,還是在自己十歲那年。

那年他的父親去國外談生意,卻在從機場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車禍,從此與他和他媽媽天人兩隔。

親眼看見父親在自己眼前停止了心跳,從那以後尉勉就特別抗拒醫院,更加抗拒醫院的病房,好在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因為各種事情不得不出現在醫院的病房。

而今天,是他從那以後第一次再踏入病房,這也是他生平第二次。

如果說尉勉這兩次都是為了自己最愛的人,其實一點也不為過。早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尉勉就已經把徹夜當做是他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但也同樣是在醫院這樣的環境中,尉勉的心裏其實特別的不安。

當年的時候,他父親出的那場車禍說實話並不是特別嚴重,送到醫院來一聲立馬給他父親做了手術,手術也很成功,基本上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他父親出院指日可待的時候,他父親卻以為手術後的並發症而失去了生命。

所以當醫生剛才說徹夜需要留院觀察的時候,尉勉雖然看起來很鎮定,但那卻是他表達心冷的一種方式。

就像剛才在急症室門口一樣,他特別害怕那種等待的過程,更害怕在醫院裏的這種等待。

在他的意識裏,隻要徹夜一天沒有痊愈回家,她就一天不會和“脫離生命危險”這幾個字擺脫聯係。

尉勉坐在徹夜身邊,雙手合十抵在額頭上,埋著腦袋,心裏特別沒有底。

他不敢抬頭去看徹夜,他怕一抬頭就會看到徹夜那張蒼白甚至是慘白的容顏。

醫生說徹夜在水裏麵泡了一個小時左右,而他發現她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這麽晚了她不睡覺還在浴室裏做什麽?

尉勉根本就沒有辦法想象徹夜獨自一個人在房間裏的這幾個小時裏究竟是怎樣度過了的,他更不知道徹夜在被水泡之前就已經發了高燒,還不知道她是怎樣發的高燒。

尉勉此時特別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要和徹夜吵架,為什麽吵了架之後還要和她冷戰,為什麽冷戰之後還完全不管她。

最讓尉勉心痛的,還是徹夜那個沒有上鎖的房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