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神奇
顧陳遠這兩天比較忙,經貿大廈的建設進入新的階段,安氏夫妻的身後事也要有人處理,而醫院的安若兮和安若茗也需要人照顧。
本來,除了公司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有安家的人準備接手的,但是顧陳遠卻執拗地覺得親力親為更放心。隻是這兩件事情都不算小事,也都關乎著安家的顏麵,安家人真的就這麽袖手旁觀,似乎也說不過去,所以權衡以來,安無恙讓安雪澤和安雪凱兩兄弟協助顧陳遠料理後事,熊玉琴和戴美琪協助照顧安若兮。
這是安家最大的讓步了,顧陳遠也不再說什麽,算是默認了這樣的安排。他將安家這兩對小輩夫妻召集到一起,幾番強調了相關事宜後留下安家兄弟。
“你們有著手調查那次事故吧!”
點燃一支煙後將煙扔向安家兄弟,安雪凱接過來利索的點燃,倒是安雪澤遲疑著將煙聞了幾聞。顧陳遠難得有溫度的道:“就一支,要問起來就說是小姑父逼的。”
本來比較壓抑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緩解了不少。
安雪澤也不再猶豫,點燃一支煙就開始吐雲吐霧起來,看得出來戴美琪的家教頗嚴。顧陳遠和安雪凱見他這樣,忍不住相視一笑。
“看上去的確是一場交通意外。”安雪澤被兩人看得很不自在,於是率先開口道:“聽說是為了避開迎麵而來的車輛,但是這樣的結果我倒是不信的。”
當然不信,不僅僅是他不信,在座的另外兩個人也不信,了解安無為的人就更不信了。
顧陳遠沒有發表意見,安雪澤說的跟王子善提供的資料是一樣的,王子善甚至提供了當時安無為避開車輛的信息。可是,事情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阿凱,你那邊怎麽說?”
安雪凱是機關要員,有些不能外傳的消息他或許可以得到。
安雪凱見顧陳遠點名問他。猛抽了一口煙道:“我的消息與阿澤的差不多,不過有專業人士鑒定了汽車殘留零件,報告上寫得是刹車正常,可是相關人員暗地裏告訴我,刹車被人做了手腳。可是,在我看來,刹車被做手腳還不至於會要了四爺爺的命,怕是他也被人下了手腳
。否則以他的身手跳車,是沒有問題的!”
安無為的身手好成什麽樣,也許顧陳遠等人隻是從他曾經當過特種兵來猜測。但是安雪凱卻是親眼所見切身體會的。
安雪凱小時候調皮的不行。經常跑到村子後麵的荒山上玩耍。有一年夏天。他一個人摸到了荒山上的一個山澗,並膽大包天的要從山上跳到山澗下的水潭裏去,不想衣服被凸出來的樹枝掛住,整個人就懸在了半空。好在安無為找到了他。居然一個躍身將他救了下來。
因為已經天黑了,所以當時出來尋找安雪凱的人不少,當安雪凱看到父親怒氣衝衝的樣子時,知道是少不了提頓毒打。可是安無為卻說是跟著他一起上山的,至於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晚,是因為安無為自己迷路了。
這樣的謊言根本騙不了人,這樣的特種兵會迷路?但是卻是因為這個最容易拆穿的謊言,安雪凱逃過了一劫。自此,即使爺爺與父親不喜歡安無為。安雪凱心裏總是默默敬畏著他的。
安雪凱顯然沉浸在了回憶裏,一旁的兩人也沒有吭聲打擾,隻是又各自點燃一支煙,沉默地抽著。但是沉默歸沉默,兩個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報告與事實不相符。說明有人故意混淆視聽,更說明有人蓄意置安無為於死地。這樣的人會是誰呢?
安氏兄弟走後,顧陳遠給王子善打了個電話,他知道突破口就是那個自稱與安無為迎麵相向的車主。顧陳遠在醫院旁的酒店開了個房間,方便日常洗漱。又點了一支煙後,他快速的洗漱了一番,再三確認身上沒有煙味了,才打算去醫院。可是打開門時,一個女人卻側身向他倒下來。
隨著女人一聲尖叫,顧陳遠條件反射的接住了女人的身子。居然是周小筱!
對於周小筱,顧陳遠隻是在博魯的開學典禮上有過接觸,他對這個妖嬈與清純融合一體的女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說白了就是不討厭,但是也不喜歡。
“顧學長,你怎麽在這裏?”
周小筱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詫,但是顧陳遠卻因為這一驚詫第一次對這個女人有了提防之心。這個詫異的眼神太過延後,做作的成分卻又多了些。顧陳遠的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試探著說道:“進來坐坐嗎?”
“不了不了
!”周小筱連連擺手,然後整理了衣衫往後退了一步,看看房間號碼道:“原來是8835,我還以為是8885呢!顧學長,我是來找人的,有機會再見吧!再見!”
周小筱說著就往前麵跑去,樣子動作自然如水,顧陳遠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將人想得太過邪惡了!
勾勾嘴角,一直注視著周小筱的背影,直到周小筱在一間客房前停下,然後衝他揮揮手進去了。他自嘲著聳聳肩,然後帶上門,向醫院走去。
戴美琪已經坐到了安若兮的病房裏,正在對她說著什麽,安若兮眯著眼睛笑得格外燦爛。顧陳遠遲疑著腳步,看到安若兮時他總會想起她的眼淚,以及她即將流下的眼淚。可是如果連他都畏懼了,那麽安若兮姐弟還能依靠誰?
顧陳遠調整了情緒:“若若,今天的氣色似乎好多了!”
這兩天安若兮的氣色的確好了不少,與戴美琪打了招呼後,顧陳遠最終決定帶她去看看安若茗。雖然安若茗還有幾天就可以出保溫箱了,但是顧陳遠發現每次安若兮看到這個小不點時眼裏都會放光,這樣他真的等不及安若茗出保溫箱了。或許親眼看到,安若兮的狀況會更快的好起來。
顧陳遠慢慢的推著輪椅,心裏卻是不安的。安若兮會好起來,這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其結果到底怎麽樣,誰也說不好。所以快要到育嬰房時,顧陳遠停下來了:“若若,如果累了,我們就回去!”
也不知道安若兮是不是知道他的心中所想,總之她微笑著拍拍顧陳遠的手,然後看向育嬰房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既然如此,那麽就進去吧!顧陳遠握緊了把手,將輪椅推向育嬰房。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雖然沒有開燈,但是借著明朗的月光,他還是看到安若兮跪在窗前的沙發上拚接撕了的化驗單。顧陳遠不知道拚接時安若兮的神情,但是當她側過身來時,他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和嘴角掛起的微笑。她是相信了的,所以喜極而泣,並充滿期待。
隔著玻璃窗,顧陳遠指著不遠處的保溫箱道:“瞧,那就是弟弟若茗。”
安若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保溫箱裏是一個瘦瘦小小、黑黑皺皺的光溜溜的家夥
。不過這小子的毛發還是挺旺盛的,密密的黑黑的。安若兮驚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小小的安若茗手舞足蹈的,小嘴張得大大的,肚子不住起伏,似乎在哭呢!安若兮連忙握住顧陳遠的手,擔心的向他示意著。
顧陳遠拍拍安若兮的手以作安慰。之前,顧陳遠雖然也來看安若茗,但是隻是偶爾,但從拿到化驗單之後,顧陳遠一天會跑好幾次。他不能留下自己的孩子,因為生下來後不僅僅是對他和安若兮的折磨,更是對孩子自己的折磨,唐氏兒的人生他到網上查了太多太多!那麽,這些日子積聚起來的父愛呢,或許安若茗就是一個很好的宣泄口。
“這小家夥餓了!”
正如顧陳遠所說的那樣,當育嬰師將奶嘴湊到安若茗嘴邊時,安若茗居然搶著叼進嘴裏,然後頗有滋味的吃著。小手還不安分的抱住育嬰師的手指,似乎是怕到嘴的美食突然跑了似的。這也太神奇了,安若兮整個人都貼到了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手卻不自覺的撫摸著自己凸起的肚皮。
安若兮細小的動作,顧陳遠當然是看在眼裏的,他覺得一向薄情的自己也變得多情起來,眼眶裏居然熱乎乎的。不自主的將視線凝結在安若兮撫摸著肚皮的手上,這隻手正在感覺那個生命的搏動,那隻手正在與他們的結晶細致交流。可是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醫生說要盡早做引產,否則對母體的傷害會很大,甚至影響以後的受孕。可是他要怎麽說?那個孩子不僅僅是他的,還是安若兮的!
“太神奇了不是嗎?”
“對,太神奇了!”顧陳遠隨口答道,卻突然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笑盈盈盯著保溫箱的安若兮。有一瞬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安若兮竟然說話了:“若若……”
“生命真的是太神奇了!”安若兮後退一步,讓自己的脊背靠在顧陳遠的懷裏,然後拉起顧陳遠幾乎僵硬的雙手,環過身子覆蓋到隆起的腹部:“從這裏孕育,然後再降生到人世,真的是一個艱難的旅程!”
顧陳遠的心接受了冰與火的交加,他寒心孩子不久之後就要被放棄,可是又暖心安若兮的開口說話。這樣一來,手間的力道也便緊了緊。他情不自禁的啃了安若兮的耳垂:“我們總會創造出這樣的神奇的!”
“會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