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覺得腦袋很重,本來就頭痛欲裂,沒想到床還顛簸不停,讓她渾身不舒服。

顧卿費力的睜開眼,外麵早已放了天光。

她是在馬車上?

馬車緩緩的行駛,混跡在漫長的出城隊伍中,顧卿還沒完全酒醒,腦袋還疼的很。她揉揉太陽穴,看清外麵的熱鬧。

早晨的城門口十分熱鬧,因為從昨日加強了搜查,所以出城也成了一件難事,所以很多人一大早就在排隊,也熱鬧十分。

隻是從車簾匆匆瞥了眼,有幾個士兵,拿著畫像,一個個對人。顧卿酒醒了大半,不禁有些泄氣,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已經沒人認出來了吧,就算自己承認是烈王府,也會被人嘲笑吧?

蕭引和她麵對麵坐著,任何小動作都無處遁形,那些早已寫好求救的石頭,一時間也找不到機會扔出去。

終於輪到了她所在的這輛馬車,那士兵看他們沒主動下馬車,便喊道:“裏麵的,出來,要進行盤查。”

車夫笑了笑,偷偷塞了幾錠銀子,笑嘻嘻的道:“我們是城東張府的馬車,昨個已經和你們打過招呼了,我們家三小姐樣貌醜陋,下車讓人看見了可不好啊!”

昨日張員外已經打點好,但是沒想到的是,今日換班,換了搜查的人。那士兵一聽是土財主張員外,便對手裏的這幾錠銀子看不上了,心想昨天的那個弟兄拿到的錢財更多,自然不願意就讓他們這麽輕易出城。

“昨個那是昨個,可不是我!”

車夫在張府伺候了多年,自然是個老人精,自然聽出了他的畫外音,又從懷裏掏出了一袋銀子,笑嘻嘻的放在了他的手中:“小哥行個方便吧,我們家小姐就不出來了。”

那個士兵掂量了一下,也鬆了語氣:“我們男女都要盤查,既然你們家小姐不能見人,但是裏麵那個男的要出來。”馬車沒有封閉,風吹一下就能看見裏麵的有幾個人。

車夫連連說是,叫蕭引下來:“這是我們大夫,專門照顧小姐的,一日離了都不行,你也知道我們家小姐有瘋癲之症。”

蕭引帶著冒巾,皮黑也黝黑了許多,粘上胡子,再把眼角距離化得開一點,已經這改變了他的眼形。顧卿不得不佩服蕭引的喬裝技術,這麽多年的摸爬滾打不是白混的!

就在蕭引下車的時候,顧卿連忙將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打在後麵的人身上。

後麵人一聲哀嚎,怒道:“誰?誰拿石頭砸我?”

又有幾個人也紛紛中標,一個個怒瞪著前麵馬車露出來的小手。幾個漢子差點沒忍住,直接擼袖子,差點要上前揍人。

本來城門開始搜查,十分耽誤時間,沒想到一大清早還被人拿石頭丟腦門子,這估計誰都不高興,起床氣還沒緩過來的,估計一肚子火了。

幾個漢子上前理論:“你這馬車什麽人啊?怎麽能往我們身上丟石子呢?”

車夫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顧卿還垂死掙紮

,從懷裏掏出錢一個個散了出去:“我們三小姐有瘋癲之症,腦子有點不正常,你們見諒,這些錢就當是賠罪了。”

幾個人拿了錢,臉色緩和了許多,但是嘴巴還是碎碎念道:“既然瘋癲那還帶出來幹什麽?趕緊關起來!”

“這不出城瞧病嗎?找到了一個偏方!各位見諒啊……”在車夫不斷賠禮道歉之下,那些人也沒再說什麽了。

蕭引一上馬車,就抓住了顧卿使壞的小手:“還不死心嗎?”

顧卿揚起頭:“我說了,不會放棄的!”

蕭引也沒說話,反正現在已經快要出城了,到時候就算北唐烈的勢力再大也搜查不到他了!

就在顧卿走後踏月便趕過來查看一下結果,問道:“找到可疑的人嗎?”

士兵搖搖頭,踏月皺眉,這個蕭引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京城都快掘地三尺,都還搜查不到任何消息,就連李墨的消息也斷了。有些不死心的問道:“可有人沒經過盤查就走了?”

士兵不敢隱瞞:“有一個,城東趙員外的三小姐,有瘋癲之症,還拿石子砸人呢!說樣貌醜陋,小的也掃了一眼,有損人家小姐名譽,也就沒下車了。”

踏月一怒,一腳踹翻:“糊塗,不是說每個人都要盤查的嗎?回頭再辦你!走多久了?”

士兵嚇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說道:“剛走。”

踏月不敢遲疑,直接一夾馬腹,便追出城門去。

蕭引一行人還沒加快速度,就被緊隨其後的踏月給追了上來,橫在馬車的前麵。

“裏麵的人出來。”

對於烈王身邊的踏月大人,很多人都不陌生,他經常給北唐烈辦事,車夫也見過一次,雖然有些擔憂,但是麵無變色,諂笑道:“踏月大人怎麽來了?”

踏月直接凝視車內:“城門守衛糊塗,三小姐未下馬車就放行了,我隻是來看看,也好免去那個守衛的失職知罪。”他說的這番話合情合理,為了糊塗的守衛,自己親自跑一趟,確實讓人拒絕不了。

車夫還有些為難,但是蕭引已經出生了:“既然也沒什麽外人,就讓小姐出來吧!”

“三小姐,一會瞧見了踏月大人,可不要怕了,也不要丟石子,踏月大人可是個大好人啊!”蕭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然後攙著她下馬車。

顧卿自然明白他的話,還點住了自己的啞穴。

下了馬車,踏月難掩臉上的失望,因為顧卿這張臉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了一點,哪裏還能看出顧卿的半分樣子?看來是他多慮了。

顧卿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一臉的急切,手指也在打著手勢。就在踏月再次投來目光的那一刻,蕭引的手已經不經意的從後麵環繞,抓住了顧卿的手,低著頭謙恭的說道:“三小姐有瘋癲之症,還請踏月大人見諒,沒什麽事就回車上了。”

踏月隻是多瞄了兩眼,為什麽感覺這個三小姐的眼神有些熟悉。但是蕭引這樣說,踏月也沒權利讓人

家站在眼前細看,便沒阻止,任由她們進去。

一揚鞭,馬嘶鳴一聲,便駛了出去。

踏月也沒有停留,轉身回城,正好碰到一個出城的人摸著紅腫的腦袋,罵罵咧咧道:“真是晦氣,一大早被一個瘋子給打了!你看這石頭上也不知道是什麽,弄的我一手的黑灰。”

“是啊!”另一個被砸了的人,也是抱怨道:“可不是嘛!真倒黴的!你看我這上麵似乎還寫著字呢!”

踏月一勒韁繩,停在兩人麵前。問道:“什麽石頭?”

那兩個是平頭小百姓,不知道踏月是誰,隻知道他剛才斥責了守城的士兵,那麽在他們的眼中就是大官,當下不敢有絲毫怠慢,說道:“就……就是這塊石頭。”

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將石頭遞了上去。踏月細看了一下,普通的鵝卵石,上麵覆蓋著石墨,而另一塊,隱約看到了字,隻是因為經人手觸摸,也快看不清了。

“還有石頭嗎?”

“有……就在城門口,不少掉地上了。”

踏月便趕緊來到城門口,在地上果然找到了好幾塊石頭,上麵寫著“見字尋來。”

王妃,一定是王妃!他突然想到那個三小姐擠眉弄眼,那哪裏是什麽瘋癲之症,分明是在向他求救,他竟然還看不懂!

踏月跳上馬,身子像是離線的箭,一下子使出去好遠,心裏焦急萬分,沒想到皇城搜查的那麽嚴,還讓他們魚目混珠的出去了,王妃的臉……怎麽會變成了那個樣子?

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哪裏還見到那馬車的蹤跡,就連車軲轆的痕跡都被人處理過了,顯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踏月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找不到王妃的下落,現在隻能回去稟告王爺了!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王府,一下馬,便衝到了書房,沒想到在半路上就遇見了北唐烈和……南宮無憂。

“王爺……”他欲言又止。

南宮無憂看著他的樣子,便知曉,笑道:“阿烈,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嗯,無聊的話去找蘇樂清。”他沒有推辭,便淡淡的說道。

南宮無憂退下後,踏月才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石子遞了過去。“王爺,蕭引已經帶著王妃出城了,王妃留下線索,按照這石墨芯寫的字追尋。”

北唐烈盯著石頭良久:“不了,既然知道蕭引不會傷害她,那就可以了。本王要盡快處理京城的事情,撤去搜查,順便對外聲稱‘王妃溺水身亡’”

踏月一愣,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也不敢遲疑,隻能點點頭,心裏的諸多疑問,全部吞入腹中,難不成王爺因為南宮無憂醒來,所以對王妃漠不關心了?

“還不退下?”北唐烈冷冷的看了眼踏月,踏月歎了一口氣,主子的心思,又怎麽會是他們懂得的?

北唐烈盯著掌心的幾顆圓潤的鵝卵石,略沉思緒,眨眼,手中的石頭盡數粉碎。再次睜眼,一道寒芒閃過,讓豔陽都暗淡無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