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人生在哪兒

天空是灰暗的,還起風了。小*說?網?路麵上被揚起落葉隨著旋轉的風打著亂轉,行人的衣服被吹得鼓鼓囊囊的,頭發也被吹得淩亂。

街道上沒有路辰羽的人影,甚至連他的任何一點痕跡仿佛都被風吹走了,剛才仿若是一場夢。他何時陪他看過電影?她何時挽過他的臂彎?不然為何一丁點兒他的氣息都沒有?林曦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突然腿腳乏力。

“他這麽快就不見人影,足見他是像逃一樣的離開的,什麽事情讓他像逃一樣地離開我呢?”躺在草坪上的林曦將雙手枕在腦後,仰望天上飄**的白雲。至今她都沒有想出原因。

“那後來呢,整個寒假你們沒有再見麵嗎?”青嵐和林曦同樣的姿勢。

青嵐的酒力比林曦強,她已經退了醉意,臉上因酒精而形成的酡紅已經褪去,但因陽光照射的緋紅微微泛起。

林曦沒有回答青嵐的話,卻繼續眼神迷茫地敘述那天後來的事情。

“後來,我一個人朝回走。那天我突然從電影廳的長廊上跑下來想追上他,也不是要怎麽樣,一定非要留下他來陪我,我隻是想問一下他,到底有什麽事情。我覺得,他肯定是有事情,並且是很急,很迫不得已的事情,必須離開。”林曦說:“如果他有事,我可以和他一起去承擔,一起去麵對,一起去處理。可是,他為什麽..非要這樣呢?”

“那後來呢?你現在到底知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情瞞著你?”青嵐問。

“不知道。”林曦回答說:“當時那樣想了之後,我突然鼻子一酸,蹲在路邊的牆角邊哭了起來。”逆天:‘廢柴\\’冕後

周圍沒有了一點聲息,隻剩下林曦娓娓道來的低低淺淺的如夢幻般的囈語。

後來,我一個人回家了。下午躺在**睡了一覺。

“不是悲傷,不是任何不好的情緒,讓我感覺睡覺才是我那時唯一安放自己的一種方式。”林曦繼續說道。

“嗯。”青嵐認同地點了點頭。她懂那種蔓延的情緒。

“不是悲傷,其實那時我一點悲傷都沒有,即使蹲在牆角哭的時候,也不是因為悲傷的緣故。因為他並沒有給我帶來悲傷的感覺,而是不安的感覺。他臨走時,還那麽溫柔,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自己,還幫我整理了我的頭發,圍巾,衣領。很溫柔,和很仔細的。眼神幾乎溢出了水,令人淹沒其中。所以,我感覺的是更深更深的情,所以我沒有悲傷。”

“但我情緒極其低落。”林曦側轉身,對著青嵐,似乎要從她那裏得到再次的認同。

“我明白。”果然,青嵐如是說。

後來,大概是說累了,或者因為確實不勝酒力,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青嵐抱著膝蓋坐在她身邊,望著周圍的景物,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很戲劇性。

很熟悉的人可以一夜之間就沒有了音訊,陌生的兩個人,可以慢慢熟悉起來,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最後甚至可以成為親人。親人可以分離,可以陌生,可以背叛,甚至可以成為仇人。世間經常發生這樣逆轉式的事件,比如眼前,照在地麵上的陽光,青嵐都覺得它變得如此陌生了,陌生得像不是以前的那個太陽一樣。世紀姐妹花!

以前的春天,陽光是溫暖的橘黃色,讓人感覺寧靜安詳。可是眼前的陽光卻是白花花明亮,帶有一股燥熱的衝動、浮躁和不安。

又比如地麵上的青草,以往都是翠綠翠綠的,嫩得平和可愛。可是現在,青嵐用手掌觸摸它們,它們粗硬刺手,顏色沉暗墨綠,仿佛有訴不盡的艱辛一樣。

世間事物都如此,何況人呢?

青嵐一個呆坐了很久,等林曦醒來時,天空中突然飄起了濛濛細雨。

是細雨淋在她的臉上,打濕了她的臉才使她醒來的。

醒來時,她第一句話便問:“這是哪兒?”

青嵐笑了,說:“自己睡在哪裏都不知道?”

林曦也笑了,但笑容裏有些無奈,似乎不是不知道自己“睡在哪兒”,而是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在哪兒。”

她剛剛這樣想自己,青嵐接著又說道:“不過,大多時候,夢醒時,我們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即使是醒著的時候,有時候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時常感覺人生就是一場孤獨的旅行,走著,走著,猛然抬頭,發現身邊的景物都變了,曾經同路的人早已分道揚鑣,周圍已經變成了陌生的人,陌生的景。剛剛熟悉了身邊的景和人後,走了一段路,又發現熟悉的人和景又都不見了。”混沌神徒異界逍遙

“有沒有這樣感覺?”此時青嵐已經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著身上的草屑。

林曦仍抱膝坐在草坪上,似乎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悠悠地回答說:“以前沒有這種感覺,以前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像這和風細雨一樣,永遠雲淡風輕。從來沒有想過,我喜歡的人會不喜歡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想得到什麽會得不到,因為我不貪心,我要求的不多,一個我喜歡的和喜歡我的人,平平淡淡相愛相守一輩子,像我阿爸和阿媽那樣,沒有轟轟烈烈,但甜蜜溫馨就足夠了。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什麽人離開我,會讓我有如同世界崩塌的感覺。可是現在,很多東西,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東西,當我感覺正在從我的身體裏抽離,或者從我的視線裏一點點的消失時,我就異常不安,就如臨大敵,就有世界塌陷的感覺。”

林曦伸手,示意青嵐將她從草地上拉起來。

青嵐伸出手,拉起林曦,“那是因為你心中現在有愛,有愛的人,有放不下的人和牽掛的人。所以,你才變得患得患失了。”

她和林曦迎風站立,任由紛紛的細雨撒在臉上。

“可是我,現在卻恰好和你相反。過去,我整個童年、少年和青春時期,都是在患得患失裏度過的。我害怕失去,害怕他離開我的視線,即使一眼都不瞟我,隻要看到他,我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