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橋將信將疑,湊到裴硯知跟前。

裴硯知說:“你拿著這名單去見陛下,就說你其實是找不到太多合適的人選,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湊數的,沒想到陛下會選你。

然後你就告訴她,你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不想和他人分享,求她把你從名單裏劃掉,看她怎麽說。”

“啊?”陸溪橋猶豫起來,“這,這能行嗎,陛下會不會生氣?”

“行不行的,你試試就知道了。”裴硯知說,“陛下公私分明,就算生氣,也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陸溪橋眨眨眼,又眨眨眼:“如果隻是這樣,你為什麽要我附耳過來?”

裴硯知說:“不為什麽,就是這樣顯得我比較高深。”

陸溪橋:“……”

什麽人哪這是?

做兄弟的都急成這樣了,他居然還有閑心裝深沉。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

他怎麽覺得有點懸呢?

別是這家夥在給他挖坑吧?

可這樣緊急的時刻,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萬一陛下最終敲定了名單並且在朝堂上宣布出來,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管他呢,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試試就試試!

他拿定主意,當下便揣上名單,帶著一種慷慨就義的決心去了皇宮。

在宮門外忐忑不安地等了約摸兩盞茶的功夫,負責傳話的小太監回來了,說陛下讓他去乾元宮見駕。

乾元宮是皇帝的寢宮,陸溪橋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向小太監確認了一下:“確定是乾元宮嗎?”

“確定。”小太監說,“陛下正在乾元宮用晚膳呢!”

“哦。”陸溪橋聽說陛下在用晚膳,稍稍放下心來。

用晚膳還行,隻要不是在沐浴或者睡覺就行。

他真的很怕陛下把他叫去侍寢。

一路胡思亂想,跟著小太監到了乾元宮。

小太監讓他在門外稍等,自己進去稟報,不大一會兒,長海跟著小太監出來,笑嗬嗬地跟他打招呼:“陸大人這麽晚前來麵聖,可是有什麽急事?”

“啊,對,急事,十萬火急的事。”陸溪橋說道。

長海點點頭,伸手道:“陸大人請進吧,陛下等著呢!”

陸溪橋緊張地吞了下口水,整理了衣冠,邁著虛浮的步子進了大殿。

他以為陛下用膳會有很多宮女太監伺候著,進去一看,才發現偌大的宮殿隻有蕭攬月一人。

他愣了下,傻傻道:“陛下用膳不要人伺候的嗎?”

蕭攬月抬眼看他,漫不經心道:“這不是聽說陸愛卿來了,想給你個機會嗎?”

陸溪橋頓時緊張起來:“機會,什麽機會?”

“伺候朕的機會呀!”蕭攬月看著他,笑的意味深長。

陸溪橋腦子嗡的一聲,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怎麽,陸愛卿不願意伺候朕?”蕭攬月問道,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映著滿室輝煌的燈火流光溢彩,璨若星辰。

陸溪橋激靈一下,脫口道:“願意,臣願意。”

“那你還不快過來。”蕭攬月說,“先把手洗幹淨,給朕盛碗蓮子羹。”

“哦,好。”陸溪橋連忙走上前,在灑著花瓣的淨水盅裏洗了手,用絲帕擦幹,盛了一碗蓮子羹,雙手捧到蕭攬月麵前:“陛下請慢用。”

蕭攬月接過來,拿湯匙慢慢攪著喝了一口,說:“再幫朕剝一隻蝦。”

陸溪橋連忙又幫她剝了一隻蝦,蘸了料汁,拿筷子夾著送到她麵前的碟子裏。

沒等他放下,蕭攬月張嘴道:“喂給我。”

陸溪橋心頭一跳,心裏還在想這個動作會不會太過曖昧,手卻已經把蝦喂到了她嘴邊。

蕭攬月笑著把蝦吃了,誇讚道:“陸愛卿還真會服侍人,以後就在宮裏服侍朕可好?”

陸溪橋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同樣的話,陛下前天晚上已經說過一遍,看來老裴說得沒錯,陛下就是對他有意思。

他記起自己進宮的目的,擦了手,跪在地上,心慌慌地說道:“回陛下的話,臣不是不願意服侍陛下,但臣有個條件。”

“嗯?”蕭攬月拖著長腔嗯了一聲,“你居然敢跟朕提條件?”

陸溪橋嚇一跳,忙改口道:“陛下誤會了,臣是說,臣有個要求。”

“條件和要求,有區別嗎?”蕭攬月問。

陸溪橋更緊張了:“不不不,不是條件,也不是要求,就是一個前提。”

“這不還是一樣嗎?”蕭攬月皺眉道。

“……”陸溪橋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行了,你也別哼哼唧唧了,就說你有什麽要求吧!”蕭攬月說道,語氣裏有明顯的促狹。

陸溪橋咽了下口水,牙一咬,心一橫,把裴硯知教他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臣是因為實在找不出那麽多合適的人,才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湊數的,實在沒想到陛下會把臣列入複選名單。

臣雖不才,但是在感情方麵也有自己的追求,臣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忠貞愛情,不想成為陛下眾多皇夫中的一個,所以,所以……”

“所以什麽?”蕭攬月問道,麵色沉沉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陸溪橋有點害怕,但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陛下若對臣有意,願意讓臣一個人伺候您,臣求之不得,陛下若是想要很多很多皇夫,就請將臣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吧,從今以後,臣還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

他一口氣說完,額頭都冒了汗,雙手撐著地一動都不敢動,等著陛下給他的最終判決。

蕭攬月沒有立刻回答,起身在他麵前來回踱步,居高臨下地看他,半晌才道:“這主意,是裴硯知給你出的吧?”

“啊?”陸溪橋吃驚抬頭,張著嘴,眼神清澈又傻氣。

蕭攬月說:“從一開始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到突然跑來跟朕坦白,都是裴硯知在背後指點你吧,否則光憑你這腦瓜子,恐怕想不出來。”

陸溪橋咬了咬唇:“陛下英明。”

“那你覺得朕會不會答應你?”蕭攬月問。

陸溪橋默然一刻,遲疑道:“應,應該會吧……”

“為什麽?”蕭攬月又問。

陸溪橋說:“陛下既然勾了臣的名字,應該是對臣有意的。”

蕭攬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這也是裴硯知告訴你的?”

“是的。”

“他還告訴你什麽了?”

陸溪橋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他的好兄弟,索性把裴硯知說的話全都交代出來:“硯知說,陛下其實隻想選我一個,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隻好裝裝樣子,多選幾個掩人耳目。”

蕭攬月:“……好個裴硯知,竟敢妄自揣度聖意!”

陸溪橋嚇得一激靈:“陛下息怒,不關裴硯知的事,是臣逼他的,臣想知道陛下對臣究竟有意無意……”

“那你呢?”蕭攬月忽地蹲下,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你對朕有意嗎?”

她這樣突然又直白,陸溪橋的心跳漏了一拍,臉上浮現兩團紅暈,像個羞答答的小媳婦似的眨了眨眼:“應,應該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