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其實是為了試探沈玄青,才隨口撒了一個謊,沒想到沈玄青的反應居然這麽大。

就在他猛地站起來這一瞬間,穗和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兄長對那個三娘,確實是有感情的。

她沒有抓住沈玄青的反應直接追問,搖頭含糊道:“王寶藏隻是隨口提了一句,我也沒有細問,兄長想知道的話,明天可以去鋪子裏親自問他。”

沈玄青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神情尷尬地擺了擺手:“不用,我也就問問,一個鄰居而已,離這麽遠,知道得再清楚也幫不上她。”

穗和見他還是不肯承認,想了想,起身道:“那好吧,既然如此,兄長早點休息。”

“知道了,你也早點睡。”

沈玄青答應得爽快,書房的燈卻一直亮到了四更天。

第二天,穗和在鋪子裏見到王寶藏,對他說兄長如果找他的話,讓他幫忙撒個謊,就說三娘確實受傷了。

王寶藏很奇怪,轉著他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問穗和為什麽要這麽說。

穗和說:“你不說我兄長無情嗎,我想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無情。”

王寶藏:“……我就那麽一說,娘子也太認真了吧?”

穗和說:“這你別管,你隻管照我說的做。”

王寶藏攤攤手:“好吧,反正撒謊對我來說小菜一碟,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穗和笑起來,打趣道,“你這樣讓我還怎麽信任你?”

王寶藏也嘿嘿笑:“娘子放心,我還是有底線的。”

“那不行,我怎麽知道你底線在哪?”穗和說,“你得發個誓,永遠不能對我撒謊,否則我就把你是天外飛仙的秘密告訴別人。”

王寶藏笑得更大聲:“不靠譜的人天天發誓也沒用,娘子就不擔心我發的誓也是假的?”

穗和一想也是:“你說得對,靠譜的人不用發誓,不靠譜的人天天發誓也沒用,比如……”

她想說比如裴景修,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裴景修已經是過去式,不提也罷,往後的日子,她會和大人好好過。

下午快放工時,穗和想起裴硯知說今天還會來接她,忍不住跑到窗邊去看,然而,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裴硯知的馬車也沒出現。

穗和不免有些擔心,正打算派人去都察院問問,阿信找了過來。

阿信說:“大人被陸大人纏住了,讓小的來告訴娘子一聲,他今天恐怕來不了了。”

穗和很失望,好在大人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她問阿信陸大人為什麽纏著大人,阿信說他也不知道,反正陸大人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穗和想著應該是公事,也沒放在心上,和雀兒一起坐著自己的馬車回了家。

而此時的陸溪橋,正抖著一份名單抱怨裴硯知:“都怪你,都怪你,你出的這是什麽餿主意,我不管,你快給我想想辦法,我可不想和這麽多人一起競爭皇夫。”

他手裏拿的,是選皇夫的名單。

他聽從裴硯知的建議,把自己的名字夾在三十多個世家公子,青年才俊的名字裏上報給了女皇陛下,結果女皇陛下大筆一揮,一口氣勾出了十八個,說最終人選就從這十八個人裏麵挑,挑中幾個算幾個。

這十八個人,其中就包括陸溪橋自己。

這和陸溪橋事先設想的不一樣,他以為女皇如果對他有意思,會把他一個人勾出來,結果居然是十八個人。

雖然十八個人不會全部中選,可就算中上七八個,也夠讓他難受的。

況且他還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進最終名單。

這就更讓他難受了。

“裴硯知,我恨你!要不是你攛掇我,我怎麽會落到這般騎虎難下的地步。”他啪的一聲把名單拍在裴硯知麵前,連控訴帶威脅,“我不管,你今天要不幫我想個好辦法,我就跟你絕交!”

裴硯知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視線在那份名單上來回掃了幾遍,感歎道:“陛下口味挺豐富的,什麽類型的她都喜歡。”

陸溪橋:“這是重點嗎,你管別人幹什麽,管我一個就行了。”

“我沒管別人,我就是感慨一下。”裴硯知說,“陛下眼光真不錯,這十八個人各具特色,沒有一個重複的。”

“你……”陸溪橋一聽又要急眼,裴硯知說,“你急什麽,我還沒說但是呢,雖然這十八個人各具特色,但沒一個比得過你的。”

“……真的嗎?”陸溪橋雖然還是著急,嘴角卻忍不住翹了上去,“你具體說說,我比他們強在哪裏?”

“強在你有一個足智多謀,算無遺策的好兄弟呀!”裴硯知悠悠道。

陸溪橋一下子又炸了毛:“裴硯知,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氣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裴硯知認真想了想,說:“確實沒什麽好處。”

“那你還不快幫我想辦法,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看著我被選進後宮,做一個深宮怨夫嗎?”陸溪橋急得直跳腳。

裴硯知哈哈大笑:“你急什麽,你換個角度想想,陛下把你列入備選名單,不正說明她對你有意思嗎?”

“啊?”陸溪橋愣了下,“你確定是這樣嗎?”

“廢話。”裴硯知說,“她都把你勾出來了,不是這樣是哪樣?”

陸溪橋細品了一下,覺得裴硯知說的有道理。

三十多個人呢,如果陛下對他無意,大可以換其他人,或者隻選十七個人。

可話說回來,這又怎麽樣呢,他還不是要和別人共事一妻?

後宮爭寵的故事他聽得多了,他可不想跟人爭的頭破血流。

裴硯知看他那患得患失的死樣子,忍不住想笑,怕他又炸毛,隻能拚命忍住。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陛下其實隻想選你的,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隻好裝裝樣子,多選幾個人掩人耳目。”

“真的嗎?”陸溪橋的眼睛又亮起來,嘿嘿笑道,“你說了半天,就這個最靠譜,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裴硯知想了想,對他招手道:“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