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兒,穗和問:“大人以前真的不知道王寶藏嗎,既然你們都是輔佐陛下的,為什麽陛下沒有介紹你們認識呢?”

“我們分工不同,不認識也正常。”裴硯知說,“他負責打探消息,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如今朝堂已經穩定,他的身份也無須再刻意隱瞞,因此陛下才會讓他和你相見。”

“哦。”穗和了然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大人現在也可以見他的吧,大人要不要找個時間見一見,他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你見了就知道了。”

裴硯知:“……看來還真得見一見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能讓我家娘子如此讚不絕口。”

他特意把“我家娘子”說得很重,穗和不禁紅了臉,心裏越發地甜蜜。

馬車在沈府門前停下,阿信在外麵叫:“大人,到了。”

裴硯知嗯了一聲,戀戀不舍地鬆開了穗和,說:“你去吧,明日我還去接你。”

“好。”穗和對他甜甜地笑,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大人可以早一點去,這樣就能見到王寶藏了。”

裴硯知:“……”

穗和回到家,洗了手臉,換上居家的常服,坐著歇了一會兒,聽說兄長還沒回來,決定先去看看沈稚,然後等兄長回來一起吃晚飯。

到了沈稚的院子,見他正蹲在院子裏和阿黃玩耍,平時正經得像大人一樣的孩子,隻有在和阿黃玩的時候,才會流露出童真的一麵。

阿黃也很喜歡沈稚,從裴府回來後,一天到晚都跟著沈稚,晚上也睡在沈稚的院子裏。

聽到腳步聲,阿黃第一個向穗和跑過來,圍著穗和轉圈圈,尾巴搖到飛起。

沈稚隨後過來,叫了聲“小姑姑”,對穗和恭恭敬敬地行禮,又變回了小大人的模樣。

穗和每每見他如此,都覺得心疼,如果不是小小年紀慘遭變故,現在的他肯定是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少年。

“你和阿黃在玩什麽?”穗和拉起他的手柔聲問,“家裏沒有別的孩子,你一個人會不會很無聊?”

“不會,我不喜歡和小孩子玩。”沈稚說,“父親給我布置了很多課業,我很忙的。”

“那好吧!”穗和說,“你父親正在給你物色學堂,等學堂找好了,你就可以有很多同窗了。”

沈稚點點頭,好像對很多同窗這件事也不是很期待的樣子。

穗和牽著他的手往外走:“走吧,咱們去前麵等你父親,等他回來一起吃晚飯。”

“好。”沈稚應了一聲,乖乖地跟她走。

穗和想了想,又說:“小姑姑過些時日就要成親了,到時候,咱們家隻剩下你和你父親,就更冷清了。”

“沒關係,北疆更冷清,我們都習慣了。”沈稚無所謂道。

穗和看了他一眼,試探道:“你想不想你父親再為你找一個母親?”

“不想。”沈稚不假思索地拒絕,“我們現在就挺好的,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母親。”

穗和沉默下來,沒敢再接著問。

結合王寶藏說的話,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有沒有可能,兄長也是怕沈稚反對,才沒有向那個三娘表露心跡?

可他時不時就望著北方發呆,明顯是放不下那個人的。

兄長還不到三十歲,以後的人生還很漫長,如果能有情意相投的良人為伴,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就她個人而言,她是不在乎對方什麽身份的,大家閨秀也好,女獵戶也罷,隻要他們彼此喜歡,都是可以的。

何況那女子還是王寶藏的老鄉,王寶藏那麽特別的人,他老鄉一定也很特別吧,否則怎麽會讓兄長念念不忘?

而且沈稚在講起那女子時,不也很懷念的樣子嗎?

如果是她來做沈稚的繼母,沈稚說不定能接受呢?

穗和決定找機會和兄長好好談談。

她有了自己的幸福歸宿,也想讓兄長和她一樣幸福。

雖說從一而終的感情確實聽起來很美好,可生命如此漫長,人總要向前看。

如果兄長沒有中意的人,那另當別論,既然有了,就該大膽直視自己的內心,不要讓往後的歲月再留遺憾。

沈玄青在天快黑透的時候才回來,穗和讓人擺了飯,本想趁著吃飯的時候向他打聽一些北疆的事情,可父子兩人都稟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個比一個安靜,一個比一個沉默。

穗和隻得作罷,等吃完飯,才跟著沈玄青去了書房。

沈玄青以為她要說今天去攬月閣的事,不等她開口,就先問了她:“今天怎麽樣,那個掌櫃沒有難為你吧,別的人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掌櫃的叫王寶藏,是個年輕人,很好相處。”穗和說,“鋪子是陛下親自托付給我的,其他人也沒什麽好說的。”

“那就好,看來我白擔心了。”沈玄青笑道,“不過王寶藏這個名字倒是挺特別的。”

“是挺特別的。”穗和也笑,“而且他也去過北疆,他聽說過兄長,知道兄長在北疆教書。”

“是嗎?”沈玄青倒也不意外,“燕王殿下在那邊,陛下如果要聯絡燕王,派他以做生意的名義過去也很正常。”

穗和見他沒什麽反應,又道:“王寶藏說他有個同鄉住得離兄長很近。”

“哦,是嗎,他同鄉是誰,叫什麽名字?”沈玄青很隨意地問道。

穗和假裝想了想,說:“好像叫什麽三娘。”

沈玄青愣住,清冷出塵的麵容浮現一抹隱忍的,不易察覺的思念。

“兄長認得她嗎?”穗和問。

沈玄青遲疑著,想點頭,又想搖頭,糾結了一會兒才道:“認得,她是個獵戶,時常把打到的獵物送一些給稚兒補身子。”

“哦,這麽巧啊,兄長居然還真的認識。”穗和笑著說,“聽起來像是個很不錯的人,稚兒應該很喜歡她吧?”

沈玄青又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十分謹慎地回道:“我沒問過,不知道稚兒喜不喜歡她。”

“那兄長呢?”穗和問,“兄長喜不喜歡?”

沈玄青嚇一跳,極力克製的情緒差點崩掉。

好在他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內心波濤洶湧,麵上也還是淡定自若。

“為什麽這麽問,是那個王寶藏和你說什麽了嗎,你不要聽風就是雨。”

“沒有,我就隨口一問。”穗和說,“不過王寶藏和她確實有書信來往,據說她上山打獵不小心摔下來了,傷得很嚴重,寫信問王寶藏能不能在京城幫她買一味什麽藥。”

“什麽?”沈玄青頓時坐不住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王寶藏有沒有說她傷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