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失神之際,雲楓緩緩低下頭欲吻我,誰知馬車突然停下,沒待我們反應過來,車簾就被掀開,在見到我與雲楓的曖昧姿勢時,鈺的臉立刻變成千年寒冰。
雲楓在鈺躍上馬車動手之前迅速地將我緊緊摟在懷裏,就地一滾,敏捷地躲開了鈺的攻擊。
抬眼見鈺又要出手,我急忙攔在雲楓麵前大聲喊道:“鈺你聽我說!”
鈺的手掌在我眼前硬生生地停下,然後握拳收回,放在身側。
我無畏地對上他冰冷眼眸:“我有事要和雲楓商量,所以叫他過來。”
“然後?”
“沒了。”
“就這樣?”
“嗯,就這樣。”
話音剛落,就見鈺淩厲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我。
心頭一顫,我側開臉避開他無言的質問。
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然後我鼓起勇氣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雲楓和我商量好了,我們陪你到屽城外後就離開。”
鈺眼神一暗,冷冷地開口:“然後呢?”
“然後雲楓會送我到白蒼,他回紅烏。”
霎時寒光突顯,快速掠過暗潮湧動的眼眸,接著如閃電般地消失在幽暗莫名的情緒之中。
握拳的雙手青筋畢露,嘴角**幾下,鈺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掩去眼底的複雜情緒。
陷入沉思中的鈺,如雕塑般一言不發。
不由自主地咬緊下唇,我沉默不語,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答案。
狹窄的馬車裏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在這揪心的沉默中捱過了仿若一個世紀之久的幾分鍾之後,鈺的睫毛輕眨幾下,嘴角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我心下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隻聽鈺開口輕聲說道:“難道,兮兒不想回去看看歐陽宰相?”
身子一陣輕顫,心口揪痛不已,最後,鈺還是說了,他最終還是決定了用父親來要挾我!
鈺,難道你真的不願放過我嗎?難道我們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難道你真的要我恨你嗎?
不斷抖動的雙肩泄露了我心底的悲痛和絕望,見到我眼裏的淒楚和無助,鈺冷冽的眼眸閃過一絲不忍,不由自主地伸手上前一步欲抱住我,不料卻被雲楓搶先一步將我擁入懷中。
“放開她!”
“休想!”
充斥著火藥味的馬車裏,兩人怒目相對。
“兮兒,進皇陵之前,宰相告訴我,他很是想念你。”
“若兮,不要理他,我們走,我立刻帶你走!”
“兮兒,蔣冥方才稟報我,說他先行一步,送小翊去皇宮了。”
“連鈺,你真卑鄙!”
鈺對一臉憤慨的雲楓置之不理,布滿血絲的雙眸緊緊地盯著我:“而且,我已經把小幽接進宮了,此刻她正在宮裏等著你。”
鈺的一席話仿佛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插進心頭,痛得整顆心不住抽搐,幾乎窒息。
指甲深深地掐進肉裏,拚命逼回眼裏無用的淚,我推開雲楓,轉身站到兩人中間。
抬眼望向鈺,我麵無表情地說:“我跟你回去!”
“若兮不要!”
垂下頭,我低聲說:“雲楓,你回紅烏吧!”
雲楓死死抓住我的雙肩,堅定地說:“我不會獨自離開,要走一起走!”
我木然一笑:“走?不,我哪兒也不去,這裏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不,若兮,我知道,這裏不是你的家,你真正的家在哪裏,隻有你知道!”
雲楓的話觸動了我內心深處的那片脆弱,片刻的失神中,那被遺忘許久的片段快速閃過腦海。
摩登大廈,霓虹彩燈,車水馬龍的某個城市的角落裏,紅磚房三樓一處的兩室一居內,係著圍裙的母親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點著香煙眯起雙眼看報的父親,充斥各種電視廣告的半舊電視機,臥室書桌那一個被上了鎖的抽屜,藍色筆記本裏暗藏的少女心事……
一個聲音在心底大聲地說:我是師筱筱,不是歐陽若兮!
眼睛一亮:對!我不是歐陽若兮!我是師筱筱!我憑什麽受他威脅?!
但同時,另一個更大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就算你是師筱筱,你又能做到不顧及他們嗎?你能放得下這個世界裏的家人和朋友獨自離開嗎?
是啊!師筱筱也好,歐陽若兮也好,無論我是誰,現在的我,都無法放下他們!
苦澀的笑爬上嘴角,抬眼對上鈺冰冷的眼,我無聲地問:如果我執意要離開,鈺你是不是真的要對付他們?你真的狠得下心做這一切嗎?你真的忍心,讓我麵對這樣一個陌生而無情的你嗎?
望進鈺毫無波瀾的眼底,見到那一如以往的淡漠和一抹警告之色,我瞬間明白了鈺的“苦心”!
既然如此,那麽……
回過頭望著雲楓,我一臉認真地說:“雲楓,記住,一定要做一個好皇帝!”
推開他的雙手,我轉身走到鈺麵前,冷漠地說:“放了他,我跟你走。”
鈺抓緊我的右手,然後側過身子,讓出車門,對著我身後的雲楓冷冷地說:“恕不遠送!”
雲楓愣了一下,當聽到馬車外傳來的廝殺聲時,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冷哼一聲:“好你個連鈺!”
說完,雲楓大步走上前,躍下馬車,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來,回頭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若兮,你不用怕任何人!相信雲楓,雲楓定會帶你去見他!”
收起笑容,他轉眼望向鈺,一臉凝重地說:“連鈺,有朝一日,你一定會為今天所說所做的一切而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