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恒抽出腰間扇子,打開輕輕一搖:“不妨事,隻要尊夫人不生氣便好。隻怕她生氣,今日便不能與她探討做詩的心得了。”

男配尷尬一笑,又立刻走到楚汀蘭身邊哄著:“阿蘭你別生氣,回頭我定好好收拾這混賬。現在我們移步暖閣,與齊公子討論詩詞去吧?”

這時,瑞哥兒忽然冷笑:“夫人,這詩詞當真是你寫的嗎?你敢對天發誓嗎?”

瑞哥兒的眼神陰毒,不似五歲的孩子,倒像是個成年人一般,十分狡詐。

楚汀蘭當然不會默認這功勞,前世瑞哥兒寫了很多詩句都十分有名,但也十分有限。

她若是像瑞哥兒一樣,也冒領功勞。

那麽日後出現的局麵,必然是她和瑞哥兒爭相恐後的寫出那些有限的詩句。

等到詩句用完的一天,也就是他們原形畢露的一天。

因此,這虛名她並不稀罕。

她要的隻是讓所有人都知道,瑞哥兒寫下來的那些詩詞全都是偷竊別人的作品。

她隻是要打壓瑞哥兒天才神童的名頭,以及前程而已。

想到這兒,楚汀蘭微微一笑:“這些詩當然不是我寫的,而是其他名流寫的,我隻不過是剛好知道,又記在腦子

裏而已。這裏也隻不過是堪堪四首,而我所知的卻有幾百首。”

前世瑞哥兒背下來的詩沒有幾百首,但卻有幾十首。

楚汀蘭故意誇大了詩詞的量,也隻不過是試探一下瑞哥兒到底有多少存貨。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瑞哥兒臉色大變,瞳孔震驚。

瑞哥兒顯然沒想到她會否認,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有幾百首詩的存量!

瑞哥兒心慌不已,他自己的存量也不過幾十首,沒想到楚汀蘭居然能背得住整本唐詩三百首。

看來遇到對手了,而且對方的文化水平一定比他還高。

瑞哥兒立刻意識到,隻能化敵為友,絕不可硬碰硬,否則他日後在楚汀蘭手裏吃苦頭的日子還長。

一時間,他眼神黯淡下來,也滿滿臉寫著不甘心。

男配訝異:“什麽?這不是你寫的詩,是名流寫的,你什麽時候和名流有過交集?”

“我賣的香是京城最受歡迎的,也有不少名流特意到我這來定製獨特的香,我怎麽就跟他們沒有交集呢?”楚汀蘭冷冷一笑,眼裏都是諷刺。

男配在知道這詩不是她寫的之後,幾乎整個人都變了一張臉。

眼裏也不再帶著尊敬,又恢複了之前的鄙

夷。

她前世竟然不知道男配還有這樣的變臉能力,真像個變色龍似的。

而此時,瑞哥兒的眼神也忽然一閃,似乎抓住了楚汀蘭什麽把柄似的。

瑞哥兒又問:“所以這些詩是別人告訴你的?”

楚汀蘭很清楚,瑞哥兒定然是誤會這詩句還有第三個人知道。

如果她承認還有第三個人,那一定會被糾纏逼問第三個人到底是誰。

她要是不承認,那對方就拿她沒辦法,虛虛實實誰也不知道。

於是楚汀蘭一笑:“我不是都說了嗎?這些詩是別人寫的,不是別人告訴我的,又是誰告訴我的?我喜歡這些好事,但絕不會冒認是自己所作,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

這話是對著瑞哥兒說的,瑞哥兒心頭猛的一顫。

立刻再次認定楚汀蘭肯定也是穿越而來,否則楚汀蘭不會這樣敲打他!

不行,他得找個機會跟楚汀蘭和好,再找個機會跟楚汀蘭合作才行。

否則他日後不管做什麽都會被楚汀蘭針對,要是楚汀蘭的文化水平比他高,他想做什麽事都會失敗。

想到這兒,瑞哥兒立刻賣了個乖,他掙脫老夫人和楚憐兒,變得十分懂禮數。

主動對著楚汀蘭拱手作

揖:“母親教誨得是,兒子日後再也不敢了。”

瑞哥兒現在是伯府庶子,的確是該叫她一聲母親,也該自稱兒子。

可這些字眼在楚汀蘭聽來,卻是那麽的刺耳、諷刺,讓她覺得惡心。

楚汀蘭揉了揉太陽穴,不耐煩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母親從前便喜歡偷我製香的配方,再到我父親麵前邀功請賞。我與她是親姐妹,她又小我三歲,我自然不與她計較。但你不一樣,你還小,若是品行不端,我就得糾正,就得打,就得罰。否則小時偷詩,長大偷金。這還怎麽得了?”

瑞哥兒聽到這樣的話,不由得微微激動起來。

楚汀蘭沒有生他的氣,反而在用心的教育他,難不成是想對他示好?想要他更改陣營?

瑞哥兒立刻露出微笑,眼裏都是討好和興奮:“多謝母親教誨,兒子銘記於心,日後絕不和姨娘學這些壞毛病。”

他這話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拿詩句作假之事就是楚憐兒教他的。

一時間,封霆更生氣了。

刺向楚憐兒的目光,越發的陰冷,仿佛像刀子一般要活剮了楚憐兒似的。

齊玉恒見楚汀蘭從容不迫,也不冒領功勞,不由得微微頷

首,有些認可楚汀蘭。

但他始終認為,這些詩句就是楚汀蘭寫的,楚汀蘭肯定是在謙虛。

因為他縱橫詩文會十多年,誰要是能寫出這麽好的詩,早就名震京城,名揚天下了。

但他卻不知有這樣的奇人?

更何況去楚汀蘭這兒買香的文人雅士,多數都是來自於詩文會。

他也買過香,怎麽不知詩文會中竟有這樣的文人雅士?

因此,他料定,必然是楚汀蘭不願意在人前展露鋒芒。

而楚汀蘭又是女流之輩,不想與男人家爭搶這些東西。

這才說有第三人寫詩,而楚汀蘭隻不過是聽來的這樣的謊話。

這樣溫良順從的楚汀蘭,不與男人相爭,又才華橫溢,實在是難得的好女子。

若非出生商賈之家,他當真是要動心了。

“既然你這詩句是從別處得來,那就告訴我是誰寫了這首好詩,我和齊公子要去拜訪。”男配又趾高氣揚道。

楚汀蘭冷笑一聲:“我不記得了,就算記得又為何要告訴你呢?像你這樣不通文墨之人,貿然拜訪,隻會驚擾了別人。”

“你!”男配臉色難看。

這可是在外人麵前,楚汀蘭竟然這樣不給他麵子?眼裏還有沒有他這個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