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也曾是天涯浪子

?他生來無名。

他是在街頭最肮髒的垃圾堆裏被人撿回來的,撿他的便是他的師父。

在那些淒風苦雨的日子裏,他一直成為被師父奴役的仆人,掃地、端洗腳水,甚至與狗住一起。師父沒有把他當人過,因為師父說:弱者不配被人尊敬。

當他十八歲成年那日,師父突然丟給他一張火車票,淡淡地說:“今天起,你叫陳洛,現在,你拿著這個車票去北京,有人在那裏接你。”

於是他連生日也沒有過,便踏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三天四夜,他就在硬座上蜷縮著。

這一路,他隻在想一件事——他恨師父嗎?不,應當是不恨的,他就像一塊鐵,師父也是劍師。他隻是在不斷的錘煉他,讓他成為更優秀的人。

不恨,卻怨。

“你是陳洛?”來接他的人大約三十歲不到的樣子,叼著一根南京牌的香煙,戴著一副墨鏡,穿的是白襯衫,一條黑色西褲筆挺的。他手中攤著一張表格,陳洛隨意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己的信息表。

“你是誰?”他問。

來人朝他伸出手:“我的名字你現在還不夠資格知道,等你成為組織正式一員再告訴你也不遲。你現在應該叫我首長。”

首長?陳洛皺眉,不會是軍部的人吧?

誰知他剛想完,首長便吐出一個煙圈,笑道:“我不是軍部的人。”

“你……”

“正如你有異能,我會點讀心術也不奇怪,對不對?”首長邊說邊朝外邊兒走去。

從那天起,他就成為了這個異能者組織的一員。從理論課中,他得知這個組織其實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最早還要衍生到戰國時期的道家上邊兒去。但是這段古老的曆史無從考究,隻有零零星星的文字有記載。

後來道教發展壯大,風水學也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道士這一職業便由此衍生。然而道士真假難辨,而真正的道士,其實又分為兩派。

一派是自詡為正道流派的世傳道學家族,南北所學不一,南方以捉妖為主,北方以風水為主,兩方相爭相學,共同發展。

另一派則是被稱為“野流派”的異能者組織。這組織中魚龍混雜,各種能力的人都會被吸納進來,多為道學世家看不起的人,也因此遭到主流學派的排斥。

而陳洛現在身處的,便是這個組織的中國總部。

異能者組織雖然不為主流歡迎,但是因為其受眾廣泛,逐漸傳出海外,與海外的異能者形成了惺惺相惜的聯盟。如今設有五個總部,分別位於中國北京、日本東京、美國德州、英國倫敦和俄羅斯莫斯科。

經過百年淘洗,組織早已有了絕對完備的體係,雖然幾經戰火,卻比固步自封的道學世家反而發展得更好。

“這些本該是由你師父教你,隻是他性格孤僻,難以相處,離開組織後就再也聯係不到他。”首長那一日對他說,“不過好在他總算教會你如何運用你的異能了,好好學吧,你們是組織的核心。”

核心向來是六加一的模式:六個高手,加一個首長。

他,還有另外三個女的,兩個男的,便是組織著重培養的高手。至於首長,鬼知道他到底幾歲了,看組織上下對他的尊敬,便知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

從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師父,他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捉鬼這一件事上。

直到他三十歲那天,突然首長告訴他們,該去收徒了。

他離開了組織,回到當初的山村。他的師父早已不在那裏,那兒原本的破落屋子,也因為多年無主,自動被政府推倒,建起了養老院。

也是那一天,他在荒蕪的村子裏,遇見了那對夫妻。他們抱著一個兩歲的女孩兒,望著著火的房子失聲痛哭。

那是他們唯一的財產。

後來,丈夫不顧一切衝進火場,想要搶出一些值錢的東西。結果再也沒有出來過。妻子悲痛欲絕,生了場大病。

他照顧了這一家三天,妻子撒手人寰。

那一天,還不記事的女孩兒哭啞了嗓子,被他捏了一下後頸,暈倒在他懷裏。

他抱著女孩兒,輕聲說道:“小舒苓,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