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爾溫抵達牛堡時,距離那個血腥的夜晚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天。

牛堡是瑞達尼亞王國的一座城市,位於龐塔河的北岸,它的西北方便是有名的自由城市諾維格瑞。

這座城市充滿了生機、喧囂。

街道上隨處可見在這裏學習的學生,每棵樹下都有年輕的臉龐在針對詩歌熱情地爭辯。

因為北境最著名大學——牛堡大學就在這裏。

它是科學、藝術與自由思考的搖籃。

雖然它位於瑞達尼亞境內,但它並不屬於任何國家。

鮑爾溫的目的地就是這裏。

以天花的傳染性,遲早會蔓延到其他國家。

在他腦子裏雖然有預防方法,但除非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從亞甸王國開始試驗,才有可能快速傳播開來。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不錯的選擇——牛堡大學,他們的醫學特別出名,畢業生遍布世界。

這對鮑爾溫來說也是小事,無非就是將腦子裏的知識寫出來罷了。

他這一舉動已經是仁義至盡,有多少人相信,是否能遏製住天花,他也管不著。

不過,牛堡大學的學費實在是太昂貴了。

如果不是鮑爾溫賬戶裏有卡爾克斯坦的分成,鮑爾溫想要進入學校,還得用點特殊的手段。

當他順利進入牛堡大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不是牛堡大學的效率太低,而是牛堡銀行的效率太低了。

“我敢打賭,一定是那些銀行職員太過安逸,辦件事都不利索,他們怎麽還沒有被開除?”

習慣了快節奏的鮑爾溫,實在受不了銀行的效率。

“哦,習慣就好。

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每次取錢的時候,我都要坐在銀行大廳的木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開除他們是不可能,隻有他們主動離開的時候,那家銀行可不屬於商人的業務,它屬於我們偉大的國王!”

不用看表情,鮑爾溫也能聽出身邊這家夥語氣中的嘲諷。

這樣的勇士可不多見,鮑爾溫不由多看了兩眼。

相貌普通,胡子拉碴,衣著普通,但那高聳的發際線卻給鮑爾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來是一枚為科學獻身的種子。

“不過話說回來,你一個新生,為什麽導師要我來親自接你?”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又湊到鮑爾溫耳邊,低聲說道:“你是休伯特先生的親戚嗎?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而且我也不相信他會幹這種事。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麽?

能讓他把我直接拽回來。

要知道,我都要上船了!”

鮑爾溫聳了聳肩,“那當然是因為我的真本事。

另外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親愛的裘金馮格拉茲先生,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助手了。”

裘金對鮑爾溫不屑一顧。

他不相信。

因為鮑爾溫太年輕了,在他們這行,老成反而意味著可靠。

當然,他的導師是個例外。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以後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不過,你說你都上船了?

你要離開?

去哪?”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我肯定要離開。

不久前,我組織同學參加遊行示威。

理所當然,我們失敗了,直接被瑞達尼亞皇家軍隊鎮壓,很多學生都死了。

在這裏根本沒有自由!

我要去尋找自由!”

這讓鮑爾溫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這個低著頭的年輕人,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勇氣可嘉,不過,你組織遊行應該不是為了銀行那點屁事吧?”

裘金抬頭翻了個白眼。

“你那是在侮辱我,銀行那點事都是小事……

瑞達尼亞國王——維茲米爾二世的統治越來越高壓,多少人默默承受,不敢反抗,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帶頭人……

我們打算建立一個民主的共和國。”

裘金的確是勇士,但這一行為這與找死有什麽兩樣?

而且他居然還能站在這?

不知道牛堡大學,或者他的導師又花費了多大的代價。

他可不是往火坑裏跳,他是直接跳進火山口!

“好了,裘金。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話題就太沉重了。”

鮑爾溫看了一眼那些拿著書的學生們。

“牛堡大學恐怕已經不適合討論這個話題了。

你導師的目的,我已經猜到了,過不了多久,他就不會阻攔你離開了。”

休伯特導師願意將自己最優秀的學生裘金派來幫助鮑爾溫完成實驗,一方麵是為了驗證鮑爾溫提出的預防天花的方法是否可行,另一方麵則是希望裘金能夠帶走這種方法,並將其傳播出去。

“辛特拉的天花,你應該聽說過吧?”

看著沉默不語的裘金,鮑爾溫突然問起。

裘金被這句話勾起了興趣,重重點頭。

“當然知道。

天花最嚴重時膿包成堆,我想到那畫麵都覺得頭皮發麻。

前不久,有一個叫羅德的商人從辛特拉回來,沒過多久,他就感染了他的家人,讓他和他的家人都受到了排擠,不敢在街上走動。

這讓休伯特導師很感興趣,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尋找預防的方法,畢竟天花病毒的生命力很強,很可能會傳到這裏來。”

說著說著,裘金還真去想象那個畫麵,頓時皺起眉頭,不時拿出手撓撓臉。

“雖然過程很糟糕,但隔離起來,卻是最好的辦法。

那事不宜遲,明天我們就出發前往做試驗吧?”

鮑爾溫注意到裘金的脖子和側臉給他撓得通紅,安慰道:“別擔心,該死的還是會死,你害怕也沒用。

就算你明天不跟我去,以後你的導師休伯特也會帶你去一趟,才放你離開。

你在害怕什麽?

你一個醫生都害怕,那病人還不得絕望?”

鮑爾溫微笑著拍拍裘金的肩膀,他想起了自己曾是醫學生的那段日子。

“有時間嗎?

我們聊聊,畢竟我對牛堡大學還並不熟悉。”

裘金明顯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番話還是起到了作用。

“鮑爾溫,我敢發誓,進入牛堡大學是我的榮幸,它也將成為你的榮幸。

這裏簡直就是神聖的殿堂——”裘金這老實孩子,眉飛色舞地就準備發表自己的演說,鮑爾溫連忙攔住他,因為這不是他想聽的。

“咳咳,我比較好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牛堡大學有沒有什麽可怕的傳聞?”

鮑爾溫可不是來學習的,他想起了那名教巨魔髒話的商人。

商人告訴他,紫水晶就是從牛堡裏得到的。

他內心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此對紫黑色水晶越發敏感。

或許可以通過調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解決隱患。

若是等到危險主動靠近,那就晚了!

裘金遲疑了一下,道:“我也不太清楚,你真要聽?

別指望我講故事的本事,我可不是個吟遊詩人。

我隻知道有一件怪事,在牛堡大學挺有名的。

據說,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女人們的寢室裏就會響起幽靈般的歌聲,然後歌聲變得更加高亢,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女生們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沒了?”

“沒了。”

“你好短,能不能說得更詳細一點?”

鮑爾溫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裘金攤了攤手,“如果你想聽故事的話,可以去隔壁的敘事詩與詩歌學院,那裏有個有趣的家夥,他講故事才是一流。”

“好了,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我先走了。”

鮑爾溫告別了裘金,打開門,扔下行李,倒頭就睡。

他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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