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喬爾狂笑著,右手握住的匕首,刃尖還殘留著溫度,鮮紅的血液順著刃尖滴落在血灘之中。

“滴、滴、滴……”被血汙覆蓋的魔法陣忽然紅光大盛,好似要將整個世界都染成紅色。

緊接著,一團團黑色的霧氣憑空出現,如同烏雲一般升騰而起,越聚越多,幾乎凝成了實質!

它四處遊**,尋找著美味的食物。

又再一次散開,形成實質的陰影觸手,伸進維托的衣服內,鑽入他的皮膚,讓他的血肉如情人的衣物一樣紛紛散落。

越來越多的黑霧鑽進屍體裏。

喬爾看著這一切,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他已經開始想象,自己即將得到的,來自神的賞賜!

“砰——”在這詭異的刹那,巨大的轟鳴伴隨著空氣中猛然間發出的布匹撕裂般的響聲。

黑暗湧動著降臨。

喬爾胸口的水晶散發出越來越盛的紅光,就像屋內的魔法陣。

三隻渾身漆黑的獵犬從黑霧中跳了出來,它們的眼睛同樣是黑霧繚繞,每一隻都長著三顆頭顱,張開的大嘴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白森森的獠牙上不斷滴落口水。

這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地獄獵犬!

這些肌肉虯結的怪物,在他們被召喚出來的第一時刻,便將目光移向了興奮地亂叫著、手舞足蹈的喬爾。

它們空洞的眼眸中滿是暴虐和猩紅。

“簡直是神跡!

忠誠於我吧,強大的怪物啊!

我——”喬爾舉起掛在脖子上、散發紅光的水晶,另一手作出邀請的動作,臉上是無法掩飾的欲望!

他已經看到了鄰村被撕成碎片的場景!

來吧,神的恩賜!

“吼!

哢呲——”中間的地獄獵犬猛地低下頭,阻止了喬爾的演講,張開血盆大口,噴出難以忍受的惡臭,隨著一聲脆響,它將喬爾的腦袋活生生地咬斷,緊接著順勢將喬爾的身體叼到半空中。

“撕拉——”可憐的喬爾被地獄獵犬的三隻頭一分為三,滾燙的鮮血混在一起,落入三頭犬的腹中,成為了三頭犬的口糧。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聽到了神的聲音:果然還是失敗了,無法控製的怪物,連存在的都不穩定。

這聲音充滿了魔力,讓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衝動,但下一刻,他的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吼——”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不管是吃掉了喬爾的地獄獵犬,還是另外兩隻饑餓的同伴,他們都沒有滿足。

它們存在於此的能量,隨著時間不斷消耗,它們感到越發恐怖的饑餓,滿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字——進食!

它們發出低沉的、宛如雷鳴的咆哮。

獵犬們就像一輛輛疾馳的戰車,勢不可當,輕而易舉地撞開了牆壁。

直衝天際的灰塵包裹著它們,宛如沙塵暴席卷而來。

被巨響驚醒的村民下意識地拿起身邊的武器,謹慎地開門離開,就像曾經演習那般。

然而,命運在捉弄他們!

草叉、木棒……

應聲而斷,聚集起來的村民被獵犬拍得稀巴爛、咬成數段。

房子倒塌,轟鳴、哀嚎、哭泣、咒罵……

寂靜的夜晚變得熱鬧起來。

……

許久之後,鮑爾溫騎著馬,手持紅光閃閃的鋼劍,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廢墟。

他冷眼旁觀。

有些人不配得到拯救,不作死就不會死,作死的人他也救不了。

黑暗魔法召喚術是普通人能夠掌控的嗎?

即使再多的祭品,無法掌控就是無法掌控。

既然喬爾自尋死路,他自然不會阻攔。

至於那三頭被召喚出來的地獄獵犬?

他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發出不屈的嘶吼,伴隨著空間撕裂的聲音,最終還是沒入了漆黑的霧氣之中,消失不見。

他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既然它們的頭上隻有一個黃色的倒三角形,那他應該可以打敗它們……

真是可惜了它們的靈魂。

也不知道地獄獵犬的實力如何,或許三頭對付起來他也會很狼狽吧?

他晃了晃腦袋,迎向太陽帶來的第一絲曙光。

黑色的烏鴉盤旋在死寂的小村上空,淒厲嘶啞的鳴叫宛如一曲蒼白的挽歌。

鮮血浸透了地麵,在黎明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這些漆黑的鳥兒輕巧地落在地上,也不在乎鮑爾溫的存在,從殘缺不全的死屍中,從他們露出的骨頭上撕扯碎肉,啄食他們的眼球,舔舐流出的血液,用爪子挖出鮮血淋漓的肝髒。

鮑爾溫也不在意,他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地上。

他走到喬爾的屍體前,從地上撿起了那顆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水晶。

“真是越來越詭異了,連感知都感覺不到了嗎?

這惡臭的黑魔法啊,究竟是誰製造出來的呢?

有意思……

真的會是瑞達尼亞的公主——達麗米拉嗎?”

他微微一笑,將沾染血液的水晶塞進兜裏,朝著村口走去。

這白茫茫的世界中的一抹亮麗紅色,讓他覺得有些恍然。

“我能做的,就是把它燒成灰燼。

否則,便會引來腐食怪物。”

橘紅色的火焰從鮑爾溫的手心冒了出來,像是一條火蛇,不斷蠕動著。

直到村子被大火吞噬,鮑爾溫才轉身離開。

不用擔心火勢蔓延,周圍基本都是光禿禿的雪地,但凡有樹木,都被村民砍光了。

微風再次變得柔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一道道黑色的煙霧不斷升騰而起,向著遠方擴散,最終消失不見。

骨頭燃燒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鮑爾溫快要離開泰莫利亞邊境的時候,以他敏銳的聽力也無法捕捉到這一點。

他牽著馬,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太陽照常升起,給銀色的大地披上了一件閃閃發亮的外衣。

“我怎麽走到哪都有這種事?”

鮑爾溫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變了。

一個月前他還為不能救下更多村民而失落,而今卻能冷眼旁觀悲劇的發生,對於這些村民的死,內心意外地沒什麽波瀾。

鮑爾溫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後。

他跳上馬背,輕輕一踢,那匹馬立刻狂奔起來。

他要越過泰莫利亞邊境,前往另一個國家——瑞達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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